林延潮闻言自嘲的笑了笑道:“我的读书为官之道,我怎么不知道呢?”
说完众学生们都是笑了。
林延潮点点头道:“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说的是为何本朝,以及当年宋朝都以儒学为官学,但几百年来官员中不乏大奸大恶之人,既是如此读书又有何用?意义又在哪里?”
“这话若是作时文破题,在座人人都可以答得出,但今日我不说虚的,在这里我要问你一句,难道在宋以前,未有儒学前,难道大奸大恶之人就少了吗?孔子未生之前,尧为君时有象这等恶臣,贤如大舜也有瞽瞍如此之父,难道他们也是因读书变坏了吗?”
“至于读书为官之道,我也难以说清楚,大家可曾扪心自问想成为什么样的人,立下如何抱负?这句话当初在诸君入学时,我都曾一一问过,你们都还记得吗?”
众学子们都是点点头,不由回忆起刚进学堂的时候。
而这时候宋应昌,费尧年等人官员已是进入了书院。
宋应昌远远看去但见林延潮头戴儒巾,身着一袭氅衣,正与学生们授课。
林延潮授课时并非是疾言厉色那等,也并非循循善诱那等,而是从容道来,仿佛随坐闲聊一番。
费尧年笑着对宋应昌道:“部堂大人,真是诲人不倦啊。”
宋应昌道:“这是师者之心啊,我们立在一旁一闻高见,切记不可打搅了。”
众人都是躬身。
于是宋应昌,费尧年,陆万垓三人来到学堂外,其余官员们也是站在窗外。
林延潮这时似觉得窗外有人,但他也没有太在意,而是对在座学子继续道:“不记得也没关系,其实年少时候我也不知道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只是读书久了就渐渐明白自己要得是什么?”
“正如在坐诸位,以三不朽而论,为官可以事功,做学问可以立言,但能立功立言的毕竟是寥寥无几,大部分人能作到立德就不错了,什么是立德,就是修齐二字。”
“但是我们要立功立言立德,还是必须从读书做起,读书就是修身,再譬如为官大奸大恶的人,是年少时修身作得不好吗?严嵩年少时也并非有什么恶迹,为官之初时也厌恶朝中奸臣当道而不愿去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