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屋子嫂嫂姐姐的,男孩子更抹不开面子,德妃便道:“胤祥啊,去把你四哥叫来,今日咱们难得聚一块儿,额娘想和你们一起用午膳。”
温宪立刻问:“那女婿呢,女婿不来吗?”
德妃嗔道:“舜安颜今日在宫里吗?”
“在啊,怎么不在,额娘您不能厚此薄彼。”
“听听你这话,额娘找你四哥,和找女婿能是一回事吗,想要舜安颜也来,就得皇祖母答应了。”
温宪得意地说:“皇祖母跟前,还有我求不来的事儿啊,额娘您等着,我去请示皇祖母,给您把女婿带来。”
说罢,人家就风风火火地出去了,可猛地又跑回来,笑着说:“要不,把富察傅纪也找来?”
宸儿顿时脸涨得通红,哪怕她心里也想,可没成亲就是没成亲,她才不会那么轻率,生怕姐姐不是说着玩儿的,便要跟了一起去向皇祖母请旨宣额驸进宫,推着姐姐走了。
姐妹俩闹哄哄地离去,毓溪便说孩子玩得满头汗,要领他们去擦拭一番,很快就带着念佟和弘晖下去了。
屋子里人一走,胤祥就来到额娘身边,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德妃温柔地说:“怎么了,好孩子,和额娘说说。”
胤祥却道:“额娘,我们都好,您别担心,差事也办得周全,折子虽是安郡王递上去的,但字字都是我们写的,皇阿玛一眼就能看出来。”
“做得好。”德妃理一理儿子腰下的佩玉,说道,“可咱们胤祥怎么委屈了,谁欺负你了,跟额娘说说。”
她一面说这话,一面已瞪了胤禵一眼,胤禵欲言又止,上前一步道:“哥,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德妃骂道:“你做什么了?”
胤禵咽了咽唾沫:“额娘,您还是别问的好。”
德妃道:“你有脸欺负人,还没脸承认?”
胤禵大声说:“又不是我丢脸,是、是……”
只见弘晖不知怎么跑回来了,大声嚷嚷道:“阿奶,十四叔说十三叔拉不出屎。”
毓溪手忙脚乱地来捉了儿子,捞了弘晖就往外走,小家伙没心没肺的笑声传进来,胤祥的脸红得快熟透了。
“额娘,他到处跟人说,我、我……”
还要过几日才堪堪满十五岁的孩子,正是自尊心强的时候,好不容易风风光光给皇阿玛办差回来,居然遭弟弟到处说他拉不出屎,能不生气吗?德妃爱怜地说:“不理他,他没羞没臊没分寸,成日屎尿屁里打转,还当人人都跟他一样没脸没皮的。”
胤禵急了,嚷嚷道:“额娘,您、您骂得也太难听了。”
德妃骂道:“你还好意思呢,你被皇阿玛打得屁股开花那会儿,十三哥笑过你没有,是谁日日白天黑夜地伺候你?”
胤禵顿时没话说了,想了想,又走近几步:“哥,我错了,我以为你不在乎的,可等我回过神,你已经生气了。哥,要不你揍我几拳,别不理我,一会儿、一会儿……”
德妃道:“一会儿四哥来了是不是?”
胤禵急道:“姐姐她一定去四哥跟前胡说八道,四哥又要踹我了,我还等他夸我呢。”
胤祥噗嗤一下笑了,可又觉得太轻易原谅弟弟,便挨着额娘坐下,继续生气。德妃细细看了胤祥,对胤禵道:“你哥哥可有些日子没挨着额娘了,你们大了,额娘也不敢再动不动就亲亲抱抱的,多膈应人是不是,如今也就弘晖还和阿奶亲了。”
胤禵立刻坐到另一边挨着母亲,嘿嘿笑着:“多大事儿啊,额娘您乐意,我八十岁也躺您怀里睡。”
胤祥伸手来推开弟弟,胤禵不干,索性伸出胳膊抱着额娘,胤祥便拉扯他,德妃可禁不起这俩大小子折腾,连声道:“你们再打,额娘可先散架了。”
哥俩顿时住了手,德妃才笑了,这边摸一摸胤祥的脸颊,这头拍一拍胤禵的脑门,欢喜地说:“能全须全尾回来,额娘就安心了,你们出门头两天,额娘睡不好吃不好,真是担心极了,心里还怨阿玛怨四哥,你们还小呢,怎么就给放出去了呢。可额娘不得不承认,你们长大了,早就不在我身边了,瞧瞧,头一回出远门办差,就做得那么好。”
哥俩听着听着,都站了起来,高高大大的并肩站在母亲面前。
德妃满眼爱意地望着儿子们,说道:“你们递回来的头一道折子,阿玛高兴得呀,又是在乾清门前念给大臣们听,又是命人誊抄了送给额娘来看,额娘骄傲极了,我的儿子真给我长脸。”
兄弟二人齐齐跪下,周正地给额娘磕头,德妃要他们起来,各拉了一只手,摸到大手掌上勒缰绳新长出的茧子,知道这新茧子还嫩着的时候最疼,她就更心疼了。
“额娘,没事,我不疼。”
“我也不疼……”
德妃将两只手交叠,说道:“那就和好了,不吵了,胤祥啊,看在额娘的面上,再饶他一回。”
胤禵立刻没脸没皮地抱上他哥,吓得胤祥使劲挣扎,德妃笑也不是、骂也不是,直到外头传来弘晖的哭声,人家要和叔叔玩耍,可是额娘拦着不让,给急哭了。
当胤禛带着舜安颜来到永和宫,环春已摆下满满一桌菜,德妃带着孩子们入席,看着孩子们济济一堂,真真数今日来得齐全,往日过节也没这么热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