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劝道:“你答应过我,不再为难舜安颜,八哥不怪你一时冲动,但再有下回,千万忍一忍。”
胤禟苦笑道:“太子亏在没有亲娘,八哥您亏在有亲娘却不得亲近,而我呢,有个世人口中的宠妃额娘又如何,她能帮得了我什么?我常常奇怪,皇阿玛真的喜欢我额娘吗,喜欢她什么?”
胤禩道:“有一定比没有强,皇阿玛对宜妃娘娘的爱重,宫里宫外有目共睹,你何苦去质疑呢,就连老三都敢仗着荣妃的气势,你岂能不珍惜。过几日进宫去,好好给娘娘赔不是,多与娘娘亲近,哪怕是做给外人看,做给皇阿玛看。”
“八哥您还真别说,我额娘好哄得很,她甚至有些傻乎乎的。”
“这话就过了。”
“我听您的就是,很晚了,八哥您回去吧,别叫八嫂担心,我没事。”
“好……”
然而嘴上应着,可胤禩并没挪动,哪怕在弟弟这儿多待一会儿也好,不知为何,他总不想回家去,怀不上孩子而越来越偏执的霂秋,让他不敢靠近。
隔天一早,乾清门下,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并安郡王玛尔珲领旨赴木兰围场视察。
除了年羹尧带着百多号人随行,皇帝另安排了侍卫三十人同往,几位年少的皇阿哥头一回单独出行,前呼后拥好不气派,胤禛看在眼里是为弟弟们骄傲,但目光稍稍一转,落在太子的脸上,那落寞与嫉妒交杂的情绪,已是藏也藏不住了。
转眼,胤祥和胤禵已离京五日,这天早朝,弟弟们从木兰围场发来的第一道奏折,被送到了乾清门下。
兄弟三人用尚嫌稚嫩的言语,禀告了木兰围场当下的水草树木养护,以及御马的饲养,该说的都能说明白,皇帝很是满意,命太监诵读后,便定下了来年秋狝的日子。
同是这一天,太后为十二阿哥和七公主赐下宅邸,命内务府并宗人府监工修缮,自然七公主府的事,内务府只管掏银子就好,里里外外自有四福晋和五公主做主。
太后的旨意下达后,趁着天气晴好,毓溪姑嫂相约来到宸儿的宅邸,眼下只是落成了房屋,进门后的一切尚待修整,一草一木皆要花费心思。
逛完了妹妹这空空荡荡的宅邸,温宪好生感激:“四嫂嫂,您就是一点一点将我的宅子,修缮成如今的模样吗,我该怎么谢您。”
毓溪笑道:“自然是工匠忙,我不过时不时去看一眼,非要说费心思,添置的那些物件摆设,的确没少熬我的心神。但也有乐子呀,皇祖母和额娘给了那么多银子随我花,可痛快了。”
温宪一脸坏笑地问:“四嫂嫂,您没贪我的银子吧。”
毓溪道:“才不稀罕呢,我可不是额娘。”
这话一出口,自知了不得,忙捂了嘴更要打嘴,温宪也是捉了四嫂的把柄,大笑道:“等我告诉额娘,原来她捧在心尖的大儿媳妇,是这么看待她的。”
自然这都是玩笑话,连毓溪说的也是宫里流传的笑话,只因德妃娘娘伺候了太皇太后十几年,与太皇太后几乎朝夕相处,人人都说慈宁宫里的好东西都被德妃搬去了永和宫,真真假假的无从探寻,连宫人乃至德妃自己,都当玩笑来说。
“这儿离着咱们不远不近,往后串门也便宜,只可惜不能门对着门、墙隔着墙,其实就算和宸儿一处宅子里住着,我们都愿意。”
姑嫂二人缓缓往外头走,温宪道:“不瞒您说,我还和舜安颜嘀咕过,有没有法子让马尔汉一家迁出去,被舜安颜笑话了。”
毓溪笑道:“可你信不信,真这么做了,外头人也会觉得没什么,这就该是五公主的做派啊,反倒是你成家后,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他们才看不明白了。”
温宪霸气地说:“我才不活给他们看呢,管他们怎么想。”
说着话,已是到了门外,下人引来马车,温宪问嫂嫂:“咱们要不要进宫向额娘回话?”毓溪说:“今早胤祥和胤禵送折子回来,听说皇阿玛在乾清门命人诵读,又遇上皇祖母给七妹妹赐宅邸,永和宫那么风光,咱们再去,就太张扬了,过几日吧。”
温宪轻轻叹:“是啊,才说不活给什么人看,转身就有了顾虑,不过是嘴上潇洒,哪能事事率性呢。”
毓溪道:“可咱们不是委屈自己,是堵那些想要委屈咱们的人的嘴,在小事上收着些,才能在大事上随心不是。”
温宪这才笑起来:“四嫂嫂,您可算得了额娘的真传了,这就是额娘会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