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我大雍城池众多,百业发达,诸般行业皆需人口而求之不得。可苦役贱奴却拘于各处乡野,数百近千人消磨于一隅,于国、于民、于其地主,皆无益处,只可惜,他们看不到。”
雍王欣慰地看向殷受,道:“幸好受儿你与寡人志向相同。寡人虽破除陋俗,提拔了一些有才干的奴隶做官,其实也只如在一座冰山上,敲开了一角缝隙。
寡人希望,变革之法,能够在你手中实现。不然,天下怨望,将尽集于我殷氏一族,最多不过百年,大雍必亡。
到那时候,天下,还是这个天下。诸侯,还是这些诸侯,可我殷氏,将不复存在了。
用我殷氏一族的血,消解天下怨望,浇灭那炽红的炭火,这副破烂架子……依旧还能再撑几百年,可待那火焰再烧起来时,便无人浇得灭了……”
雍王轻轻摇头,目中有一抹无奈与悲哀。
他拥有超越他人的远见卓识,却不能为天下人所理解。
他知道这江山正渐渐滑向无底深渊,可他站出来大声疾呼,提醒世人改变方向,却有太多的人不信任他,反而认为他这个驾车的人昏了头脑,硬推着他继续挥鞭驱马向前冲,他的心该有多么绝望?
殷受握紧父亲的手,沉声道:“父王,你放心!孩儿向你发誓,改制变法,一定会在儿的手中完成!”
雍王轻轻颔首,吃力地扭头,对恭立一旁的寺人总管道:“唤首相、太师、亚相与几位上大夫进来吧!”
……
雍天子驾崩了。
丧钟在宫中悠扬,声音却传不出九重宫阙。
这时的丧服制度,还没有后世那么繁琐,也没有国丧之礼。但宫中缟素,却是必然的。
当陈玄丘走向宫门外时,宫中各处,正在挂起缟素,一片萧索。
太子要留在宫中守孝,三日之后,登基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