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吞没了一百二十七人的黄河,它的水现在还无比的清澈,滚滚的河水由西向东而去,涛涛河水经过百折千回,将来自高原冰块融化的水流入东海。
却不知道那些葬身河水的张氏凉军,会不会也被带着漂出了大海?想来是不会,毕竟凉州距离东海数千里,他们应该是会在下游的某处被卷到岸边,成为一具身穿张氏凉军戎装的浮肿尸体。
今夜金城边上的黄河两岸,人们注定无眠。
南岸喊杀声沸腾,每时每刻都有人在飙血,倒地之后慢慢变成一具失去体温的尸体,也会有人满身大汗地挥舞兵器展现热血,唯一不变的就是杀戮依然继续。
北岸的张氏凉军是被惊醒大半,醒了的人吵醒那些本来还在睡的,然后是全营的人耳朵里听着南岸传来的厮杀之声,各种各样的猜测会从不同的人嘴巴里冒出来,或是担忧,或是期盼,离得远远的进行各种没有实据的想象。
从厮杀动静来判断,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和没有停顿过的喊杀声一直都在持续,不用过多费脑子就该知道交战情况是多么激烈。
谁都别想睡,小兵兵醒来之后饿着肚子听响,有条件的人却是想着怎么填填肚子。
张祚是全军主帅,汇集过来军帐的人也是特权阶层,光是那么互相坐着动嘴皮子没意思,一场临时的设宴也就开始了。
现在的黄河不适合泅渡,并没有汉军渡河杀来的忧虑,心情无比彷徨的张祚尽管知道不对,可依然觉得可以适当地喝喝酒,不喝酒真的无法压下内心里的不安。
是的,就是不安,张祚要是没有发现黄河南岸的反常,那他就是一个十足十的傻子。
尽管觉得不对劲,可张祚依然没有想过张冲会孤注一掷,做那种不成功一次击溃汉军,就来个大军损失惨重再让金城失陷的事。
按照张祚的想法,张冲要是觉得张氏凉国没有前途,那就是大不了投降就得了,可张冲一开始就没有献城投降,哪怕是城外的卫城都被清理还在抵抗,理所当然认为张冲不会投降汉军。
张祚现在担忧的是张冲玩大了和玩脱了,是汉军早就防备张冲夜袭,将计就计什么的,让张冲发动之后无法收手,还在猜测金城会损失多少部队,然后是张冲损失多少部队之后还有没有能力守住金城。
金城对张氏凉国无比重要,是张氏凉国东面无可争议的军事重镇,曾经这里不止一次将前来侵犯的敌军抵挡住,挫败来犯敌军的锐气,使来犯敌军葬送大量士兵与城下。
今时今日的金城显得更为重要,张祚还指望张冲能够坚持到黄河北岸的张氏凉军渡河,依靠金城的守军配合渡河的大军,来个夹攻一举歼灭或是击溃谢安所率的汉军,好好地重创汉国的锐气,吓得汉军不敢再来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