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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查特菲尔德用目光扫过众人,而后自我解答式的说:“不瞒大家说,在过去是二十年里,我花费了大量时间研究此人。就军事指挥而言,他的风格相当诡异,嗅觉异乎寻常的灵敏,判断异乎寻常的准确,思维异乎寻常的大胆,再加上屡屡得到好运的眷顾,造就了他战场不败的神话。可是,他在每一场战役中的布局都有软肋,甚至出现过不太明显的纰漏,若当时能够抓住这些软肋或纰漏,我们是绝对有机会反败为胜的。沿循他的思维方式,我对亚速尔之战进行过多次兵棋推演,每一次都以文字形式记录下来。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等哪天回到哈利法克斯,可以到我的办公室来查阅,以诱敌深入的方式歼灭先遣舰队、以身为饵重创主力航母这两种作战方式都在我所说的兵棋推演中出现过,而让我感到无比惋惜的是,情报部门没能及时就这位爱尔兰国王亲率舰队出战发出警告,以至于我们还在按照保尔·贝恩克的作战思路进行应对,结果遭致灾难性的打击。”

言罢,查特菲尔德停顿片刻,双手相互摩挲。他的这些话让在场的一些人重新燃起了希望,而另一些人依然满腹狐疑。

“众所周知,绝大多数指挥官都有自己习惯性的作战思维,就像是拿餐具的姿势——不论吃的是牛排、羊排、鱼排还是蔬菜,除非刻意为之,否则都会下意识地采用自己觉得最舒服的这个姿势,而这位不败战神的习惯性姿势就是连续出击,在短时间内给对手二次甚至三次伤害,让对手在装备、兵员、信心、士气等方面同时蒙受损失,让意志不坚定者丧失跟他对战的勇气,即便迫于形势出战,也会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继而犯下错误让他有机可乘。”说到最后,查特菲尔德有意加重语气,并且别有深意地审视了在场的几位分舰队指挥官。

几位指挥官听出了这番话背后的意味,无论他们情愿或是不情愿,都昂起了头、挺直了胸,只待新任指挥官一声令下,便要为捍卫荣誉慨然一战。

第190章 夜海觅踪

夜幕初垂,愈渐深邃的天幕点缀着丝丝云朵,看起来宛若一张褶皱的法兰绒布。波涛起伏的海面上,一艘艘线条刚硬、轮廓简练的作战舰艇拖出长长的白色尾迹。随着体形雄浑的旗舰发出代表特定意义的灯语信号,这支由22艘舰艇组成的编队迅速改变阵型。从空中俯瞰,调整过程犹如一只巨型章鱼在水里张开触角——大半舰艇两两一组,井然有序地朝着不尽相同的方向驶去,从而形成了一个接近180度、不断延伸扩大的扇面,余下的舰艇便是章鱼的脑袋,作为整体的一部分跟随行动,探察敌情的工作主要交给前方的触角……

在这支大章鱼的若干触角当中,有一条是由德国海军1932年级鱼雷艇驱逐舰t-802“海因茨·布奇”号和1930年级鱼雷艇驱逐舰t-727“奥托·施基拉”号所组成,两者一前一后,看上去仿佛是一艘轻巡洋舰率领着一艘驱逐舰实施巡航作战。事实上,1932年级鱼雷艇驱逐舰在德国海军各级驱逐舰当中确属另类,它的排水量几乎是普通驱逐舰的两倍,装备着四座双联装127毫米舰炮和四具三联装533毫米鱼雷发射管,就吨位、配备以及水面火力而言,堪称是微缩版的巡洋舰——其适航性能确实较常规驱逐舰有提升的明显,6500海里的巡航距离非常适合协同主力舰队作战。德国人之所以设计出这样的大型驱逐舰,有人认为是对驱逐舰领舰概念的落伍尝试,也有人觉得是对现代驱逐舰理念的大胆探索,且不论孰是孰非,这种武备强大、适航性能优越的舰艇在战场上表现出了极佳的实用性,因而得到了德国海军官兵的高度评价,但令人惋惜的是,战争爆发时该级驱逐舰只服役了3艘,若有20、30甚至40艘在役,同盟国海军在不列颠乃至亚速尔的作战行动都会轻松不少。

曾在战争爆发之初参加对英国东海岸布雷封锁行动的“海因茨·布奇”号,如今是奥尔登堡大公国的小王子克里斯蒂安·冯·奥尔登堡的指挥舰,它搭载了大型舰艇使用的c-iib型短波脉冲雷达,有效探测半径较僚舰使用的德制洛伦兹-i型舰载脉冲探测仪扩大了40,这意味着它能够先一步探测到敌舰踪迹,当然了,前提是敌舰会于夜间进入它们搜索监视的这片海域。

晚餐结束后,一身整洁军装的克里斯蒂安带着副官巡视全舰各处战位,末了,他们在舰尾甲板驻足,这位出身皇室家庭、与兄长奥古斯特并称“奥尔登堡双鹰”的海军战将,出神地凝望着浩瀚无边的大海。

过了许久,年轻的副官好奇发问:“殿下,您说敌人的主力舰今夜会从特塞尔前往弗洛里斯吗?”

克里斯蒂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希望敌人会来,还是不会来?”

副官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当然希望他们来啊!看这阵势,约阿希姆一世陛下是要以一场夜间的雷击战来打垮对手,若能让敌人再削减掉两艘主力舰,那么亚速尔战场敌强我弱的局面就彻底扭转过来了!”

克里斯蒂安表情平静地掏了掏上衣口袋,摸出一支包装精致的雪茄,不急不忙地将其打开,抽出那根鱼雷形的雪茄烟,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雪茄剪,动作熟练地把它修剪成标准状态,收起雪茄剪,取出打火机,捂手挡风,打火,点燃。

须臾,一股与硝烟味截然相反的香气终于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