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小福特一行人起身告辞。
美国客人离开之后,夏树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爱尔兰王国成立至今还不满一年,所有的工业项目基本上都是脱离英国统治之后规划启动的,现在的爱尔兰有能力制飞机、造轮船,工业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但离一流的工业国家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工业研发能力尤其薄弱。就以利默里克车辆公司为例,此前数月,它参照奔驰“闪电”和1908年款福特t型车的设计推出自己的高档车和廉价车,虽有夏树给出的改进建议,但效果依然不甚理想,实车上路之后故障频发,若不能解决这样的基础技术问题,爱尔兰的“幼犬”坦克恐怕会成为绘图板上的完美作品和现实中故障高、效率低、造价昂贵的失败品。
缘于德国和爱尔兰联合组建舰艇设计研发机构的关系,爱尔兰的舰艇研发能力从近乎空白状态一跃而居于世界领先地位,而且在重巡洋舰、远洋潜艇、高速鱼雷艇三个项目上享有独立的技术专利权,但是受限于爱尔兰的基础工业水平,突击上马的许多项目都存在类似的问题,爱尔兰皇家造船厂建造的第一艘千吨级潜艇——德国爱尔兰合作的远洋u艇计划,就成了让夏树颇为费神的一个。该项目的建造代号是r-03号舰,原始的建造预算是480万马克,折合24万英镑,相当于国王级无畏舰总造价的十分之一。r-03的水上排水量为1600吨,采用军刀型的平直甲板、弧形艇身造型,拥有较普通潜艇出色的水上航行性能,而且具备很强的自持能力,适合进行跨洋远航。按照理论测算及以往的经验,若是投入批量制造,该型潜艇的制造成本可以下降至少三分之一。现在,r-03主体接近完工,实际建造费用即将突破480万马克,考虑到后续的测试和调整,皇家造船厂向爱尔兰军方提出了追加40万马克的申请。经过商议,爱尔兰议会批准了这项经费,无论最终造价会达到多少,r-03都将成为有史以来成本最高昂的一艘潜艇。
显然是“霍亨索伦天才”声名在外的关系,r-03还未完工测试,列强国家的情报人员早已跃跃欲试,奥匈帝国和意大利军方通过各种渠道表达了他们参与该项目的强烈意愿。爱尔兰军用造船业受到关注的还不止于此,在经过现代化大改装的“贝尔法斯特”号惊艳亮相后不久,沙俄政府便向爱尔兰的造船企业递来了橄榄枝,他们先是跟位于利默里克的爱尔兰皇家造船厂洽谈了由其为俄国海军改装一艘旧巡洋舰的可能,后来又提出了一项令人吃惊的造舰意向,他们希望向爱尔兰皇家造船厂订购一艘标准排水量在一点六万吨、造价为120万英镑的重巡洋舰。
重巡洋舰是大战结束后新诞生的舰种概念,它的吨位、功能以及造价都介于装甲巡洋舰跟战列巡洋舰之间,适合执行轻型舰艇难以胜任、主力战舰不甚合适的军事任务,既可以单舰活动,又能够作为舰队的侦察尖刀,对那些难以承担战巡或无畏舰高昂造价的中等海军国家也颇具吸引力。根据德国和爱尔兰的战略协定,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皇家造船厂业已开建了一艘重巡洋舰,并准备在1917年开建第二艘。这两艘一点五万吨级的新锐战舰由爱尔兰政府承担百分之七十的建设成本,德国海军给予百分之三十的无偿支持。建成之后,两艘战舰归入爱尔兰海军序列,编员主要由爱尔兰海军官兵构成,德国海军派员登舰,了解掌握舰艇性能,以便在形势需要的时候将其编入德国舰队的战斗阵容,接受德国舰队指挥官的统一调度。
对于沙俄海军向爱尔兰船厂订造重巡洋舰的交易意向,爱尔兰的军政高层表现出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有趣的是,土生土长的爱尔兰人认为这单生意可以给爱尔兰皇家造船厂带来相当丰厚的利润,而且有助于打响爱尔兰军事造船业的招牌,加入爱尔兰国籍的德国人则持强烈的反对意见。对于这一重量级的消息,德国方面自然不会忽略。德国首相冯·贝特曼分别给夏树和爱尔兰首相荷尔德斯写信,提醒他们俄国人的举动有两大险恶用心,一个是离间破坏德爱两国的盟友关系,一个是窃取德爱两国的造舰技术,爱尔兰政府绝不能被眼前的利益所蒙蔽,做出损害自身战略利益的事情来。
现如今,利默里克的造船工业区大体成形,不少造船厂都已投产运营。大战期间,各交战国总共损失了四千多艘商船,由于战后的国际贸易出现了反弹式的快速增长,各国对新造船只的需求量陡增,爱尔兰的造船业立即迎来了一个黄金时期。无论是站在经济利益还是战略发展的角度,爱尔兰此时都不需要俄国的造舰订单。在夏树看来,若是生硬拒绝俄国海军的要求,对俄爱两国的外交关系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只不过失去了一次向全世界展示爱尔兰军工造船实力的宝贵机会,但如果接受俄方的订单,就会招致爱尔兰民众以及德国盟友的反感甚至反对,因而以船坞工期已经排满为由予以婉拒为妥。
不过,沙俄海军的求购申请还是这让夏树想起了旧时空的21世纪初,俄国向法国订购西北风级两栖攻击舰这件在国际政治和军事领域颇为轰动的事例,从事件的发展和影响来看,俄法两国在军事政治领域实现了双赢。如今的国际格局,跟那时候比起来又多多少少有些相似。
第54章 年轻的国王们
春日的一天,在西班牙首都马德里市区,成千上万的民众仰头眺望,在他们的共同视线中,一艘浅灰绿色的巨型硬式飞艇仿佛踏着祥云而来的天神,带着令人敬慕的磅礴气势降落在了高高耸立的飞艇系留塔。
当今的商业航空,飞艇与飞机的地位并驾齐驱,从最北端的芬兰赫尔辛基到最南端的西西里岛,从东边的圣彼得堡到西边的里斯本,整个欧洲已经建立起了蛛网密布的空中航线。就舒适和安全性而言,飞艇仍要略胜一筹,因而成为上流社会的首选,航空货运和公务飞行则以飞机居多。
大战结束后退出现役的军用飞机,很大一部分得以在民用领域延续它们原本短暂的生命。
爱尔兰国王率团来访,久未出现在公众视线中的西班牙国王阿方索十三世亲临迎接。
西班牙有较为丰富的矿产资源,有支持奢侈品消费的富有阶级,有亟需一份工作养家糊口的青壮年劳动力,这些都是颇具经济价值的资源,但基于历史渊源和势力格局,欧洲列强宁愿在安纳托利亚半岛展开角逐,也不愿意在伊比利亚半岛耗费精力,何况还有亚、非两大洲和太平洋诸岛的殖民利益等着列强国家前去开拓,自从美西战争之后,西班牙王国俨然成为了欧洲最缺乏生气和活力的地方。
阿方索十三世便是这块被遗忘之地的当家主人,他是波旁王朝的继承者,前任西班牙国王阿方索十二世的遗腹子,一出生就戴上了这顶古老而沉重的王冠。在成年以前他的母亲——来自奥地利的玛丽亚·克里斯蒂娜女大公,担任摄政,而在此期间,西班牙遭在那场灾难性的战争中被新兴的强权国家美国击溃,丧失了菲律宾和所有美洲领地。等到阿方索十三世在1902年正式执掌国家大权时,留给他的是一个难以收拾的烂摊子,国家腐朽没落、阶级矛盾突出、民众生活艰苦,重重积弊导致社会动荡不安,抗议、罢工时有发生,革命思潮暗流涌动,王公贵族却还在醉生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