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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上了眼,深深呼吸,心底蔓起一阵迷茫,黑暗里陡然失去了方向,那盏明灯就这么不见了,她努力去找,发现除了黑暗,一切不复。

鼻尖一酸,眼角渗出一滴热泪,她悄悄伸手抹了,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抹了一滴,就有第二滴,就像泄洪的水,开闸后就关不住了,她许久没有哭过,总觉得懦弱了很多,无法担当眼前的一切。

哭了不知多久,腰间忽而多了抹温度,她惊中忘了哭,僵持着身子,紧紧闭着眼睛,不让穆凉发觉。

她忽略了穆凉细腻的心思,这么多年,她何时背对过穆凉。

从小到大,林然对穆凉从未有过一句重话,只有一次冷落,就是方成亲时知晓自己的身世,深陷挣扎中。

眼下就是第二次,穆凉并非粗心之人,本就心系于她,如何感应不到她的情绪变化。

林然善于掩藏自己,就像众人面前那个纨绔爱玩的败家子,真实的她,并非如此。

再是虚伪,再是将自己掩藏,在穆凉面前,也会高楼断梁般崩塌。

穆凉伸手,自背后略过腰间,摸到那只手,指尖湿润,沾了不少眼泪水,她心底忽而也塌了。她没有问话,也没有出声,只静静捏着那只手,像是无声的安慰,等着她自己回头。

穆凉从不强求她做任何事,但凭她的喜乐。

年幼时,林然听她的。

成亲后,她听林然的。

有些事情在潜移默化地改变,或许旁人感应不到,可穆凉切实地在做,她将林然当作她的所有,当作她的全部,当作她余生活下去的动力。

她并非是信阳那般为百姓筹谋、为朝廷守国门的豪情将军,也非是长乐那般寄情玩乐、可将那些不快在享受中抛开的公主。

她仅仅是穆凉,守着自己一方天地的穆郡主,习惯为林然活了十多年,余生依旧不会改变。

缄默许久,她攥着林然的手,轻声道:“林然,你我一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碧落黄泉、人间天堂也是一样。可我比年长,你万不可有这样的心思,只能我追你,你不能追我,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