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声线将共尉从思考中唤醒过来,来人是军中的军法曹,单名叫擂,按照现在的习惯该是称呼法曹擂。要是改换官职,那么前缀上需要再换个称呼。

共尉注意力从思绪中拉回来,问:“何事?”

法曹擂行礼:“军令已经下达,职是不是派出法兵(既宪兵)巡视监督将士们归营?”

一瞬间的苦涩出现在共尉脸上,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他点头:“正该如此。”

看吧,吕哲军的兵制除了吕哲自己之外根本不可能出现一言堂,任何一道军令的下达都是一式三份,除了率军的指挥官之外,监督军纪的军法曹,负责后勤粮秣、器械的掌佐(长史)都会得到相同内容的命令。

如果共尉要造反,第一个跳出来要杀人的就是会这个现在一脸恭敬的法曹擂,而掌佐也会马上烧掉器械和粮秣,那时候哪怕是除掉军法曹也不会有器械和粮秣让叛军能够有长久作战的资本。

说到底,吕哲比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都清楚制度的重要性,而制衡和平衡是一套制度的根本,忠诚从来都是建立在背叛代价太大的前提下。当然,也不是说没有忠诚,而是人情太过虚无缥缈,唯有制度才是永恒。

造反没有基础也不会成功,共尉却是可以延迟按照吕哲军令率军出战的时间,而在战时每多拖延一刻就会有改变整场战争胜负的不确定因素。

送走了军法曹又迎来了掌佐,心思不在公务上的共尉内心无比的挣扎,一面是父亲的要求,另一面是一直以来厚待自己信任自己的主上,他该怎么做?

第0290章 利己利人

有的选择在很多时候才是最苦恼的,特别是举棋不定的时候令人情绪混乱拿捏不定。

共尉不是什么出名的大孝子,却也是十分尊重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的父亲。现在还没有什么“忠孝不能两全”这句话,更没有“国家为大,私家为小”的思想,人们通常都是先顾家再来成全大义。

都说没有国哪来的家,实际上国家不是一个又一个家庭组成的吗?应该是先有家才国,家都顾不上哪还能考虑国家。

“家不平何以平天下”这句话会令统治者嗤之以鼻,为了国家而牺牲从来都是被提倡的。很多时候统治者支持的是“牺牲小我(家),成全大我(国)”,概因需要有人去牺牲来维持统治,而通常牺牲的人总会是微末的人,轮到权贵的时候同样的“大义”会有更多不同的解释。所以在通常的情况下“大义”既特权。当然,事情没有绝对,看待事物的是人,做事的也是人,只要是人都会有自己的主观和对错,不能一概而论。

共尉有属于自己心中的“大义”吗?有的,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大义”,所以“大义”又是信念。

立场决定对错;屁股决定脑袋;我之英雄敌之仇寇。共尉所需要的是认定自己的立场,看屁股下做得是吕哲这边的位置,还是想挪动一下屁股坐到项氏那边去。他可以在吕哲这边成为让楚国仇恨的英雄,也能够转身成为南郡、衡山郡、苍梧郡两百多万人的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