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大多数人并不认为薛崇训会造反,既无必要也不容易成功,他为何要铤而走险?但是重兵横在关中大门口,总是让人们心里凉飕飕的……
大伙自然都希望薛崇训早点把兵权交回兵部,遣散大军分驻各地。这时有官员在左相面前说:“河东王破敌十万,有大功于朝廷,但朝里却未说如何封赏,他可能心里不服。”
左相陆象先是个厚道人,听罢便脱口道:“薛郎已是食封五千户的郡王,还要如何封?难道要封异姓亲王、万户侯?”
进言者道:“论功行赏而已,众人皆赏,唯独对主将不问不理,如何叫人心服?”
陆象先沉吟道:“薛郎虽三代与皇室联姻,终究是异姓……这事儿我到政事堂说说,听诸相公是何意见。”
政事堂七个宰相始终没法拧成一股绳,大事总是在扯皮,左相陆象先够威望,可不够魄力决断,其他人威望和实力都没法慑服众人。这事儿也是一样,有人反对有人赞成。
好在相公阁老们倒是明事理,没人说薛崇训拥兵自重在威胁朝廷,因为大伙都明白这时薛崇训根本不可能反叛朝廷。他现在无论是功劳还是地位都几乎达到了非李姓王侯的顶峰,也没人要对付他,有啥必要孤注一掷?
大伙说不到一块儿,而且封王封侯本就应该是皇帝说了算的事儿,最后只得上书。李守礼是不管的,只有让窦怀贞去宫里头问高皇后。
高皇后本来有心参与朝政大事,但这会又是棘手的问题,她也拿不定主意,久久没有表态。
众人猜测高皇后的心思应该是怕薛崇训功高震主,地位太高之后无人制衡。这时鱼立本又找了机会进言。
初时高皇后以为鱼立本是说薛崇训的事儿,不料他左顾而言它,说起了另外的事:“上次听说左相在政事堂提议立太子呢,诸相公都很赞成,娘娘可知此事?”
高皇后不动声色,点头以示知晓,没有表态只是听着鱼立本究竟想说什么。
鱼立本躬身站在御座之侧,左右看了看,宫人都在栏杆下面远远地站着,他便低声说道:“如立国本定是立长,何况娘娘没有子嗣。宋王(去年封的亲王李承宏)年长,应为太子,就算不是宋王,也有许多亲王郡王有名分。相公们欲督促陛下确定储君,无非是想以此让太子监国,稳定朝局……届时太子的生母被娘娘压了一头可是心服?娘娘和太子又如何相处?”
高皇后的眉毛一轩有些动容,但转念之间便看不出弥端了,她微张涂得朱红如血的檀口,想说什么话的样子,但最终却一言未发。
鱼立本闭嘴了一会儿,又沉声道:“宫里多有殿下(太平公主)的人,如今殿下有恙,大家都希望殿下的长子薛郎能出面庇护,免遭他人欺压。此时此刻娘娘如果明确表示真心与薛郎联盟,宫里的这些人不都听您的?就算立了太子,能奈何得了娘娘?”
高皇后总算开口轻轻说道:“鱼公公是劝我支持封薛郎为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