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袁尚一抬手,摇了摇头,道:“不对。”

周瑜诧然的转眼看他。

却见袁尚微微一笑,道:“表面上是雅量之曲,而实际上,周都督的曲中隐含山雾弥合,从内而外有一种厚积薄发之气,静转苍穹,回旋跌宕,隐隐的蕴藏着一种不可言传的傲然凌楚,此曲初时平淡,后却突转急促,高越入云,仿佛天河崩泄,火山喷薄。我听阁下之曲,呼吸如窒,仿佛可以看见长江之上的残帆断桅,洪流咆哮,万里烽火冲天喷薄,千万铁骑驰骋……仿佛就是这些年来,逐鹿天下的战乱景象。”

说到这里,袁尚顿了顿,道:“雅曲只是幌子,而实质上长河万里,关山烽火才是这首《长河吟》的真谛。”

周瑜闻言恍然,愣愣的看了袁尚半晌,道:“阁下当真不懂音律?”

袁尚微微一笑,道:“确实不懂,但是想听懂督导的曲中之意,并非是要懂音律的人,而是身在于和都督一样的位置上,与都督有一样胸怀的人。”

说到这里,袁尚微微一笑,道:“听曲乃是粗浅之道,以曲闻心,才是高尚境界,都督,我说的对吗?”

周瑜闻言沉默半晌,点了点头道:“古有俞伯牙钟子期为曲中挚友,周瑜一直望之寻如其一骥,不想今日虽然让我碰到了知音……可万万不曾想到的是,这个知音居然是你。”

袁尚呵呵笑道:“知音不代表一定要立场相同,古有俞伯牙摔琴谢知音,大都督既引我为知音,袁某今日亦要一摔此琴而敬你这《长河吟》。”

周瑜一愣,道:“摔琴……为什么?”

“我摔此琴,乃是感慨你我同有登高望远之志,可惜却命中注定势为劲敌,天意弄人,袁某今日安能不摔此琴!”

周瑜闻言,面色忽红忽白,心中千回百转,难以言喻。

袁尚乃是心中所认之大敌,但不想今日借曲一谈,方知此人的行为虽然与自己大不相同,但归根结底,却同是凌云天下,偏偏又难与天相抗的命中知音!

大凡曲意,先闻其律,再听其真,袁尚反其道而行之,先会意,再推衍出曲律,就凭这份造诣,当世之间,只怕是少有人及。

不是说这个人的才华有多高,而是他的人生境界确实是到达了一定的高度!

而袁尚此时要仿效古代的俞伯牙摔琴谢知音,更是令周瑜心中澎湃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