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声发出质问的是普鲁士州总理保尔·普拉法,此人既不是维宪党人也不是民主党员,而是一位以自由身份参选的政治家。当初维宪党和民主党双方都竭尽全力争夺普鲁士州总理这一重要位置,普拉法是双方最终妥协的结果,但沙赫特当初或许没有料到,老辣的弗里克早就为自己铺好了路——普拉法在希特勒时代担任过普鲁士州文化教育部长,那时候威廉·弗里克正是普鲁士州的内政部长!
普拉法这几拳着实厉害,不仅维尔茨和埃森哑口无言,其他准备造势的民主党成员也被打得措手不及,要知道议会大厅里占多数的还是那些没有明确政治立场的无党派代表,当政要代表之间的直接交锋以普鲁士州总理的胜出而暂告一段落时,气氛的导向已经转向了对沙赫特非常不利的一面。
在这个争论的过程中,罗根并没有看着说话的那几个人,而是紧盯着雷德尔,若是国防部长在这个时候表态反对解散内阁,那么结果将是难以预料的。因此,当他看到雷德尔做出伸手整理衣领这个动作时,他抢先站了起来:
“诸位,我们的国民赋予了我们管理国家的权力,我们就必须对我们的每一个决定负责!现在,由于意大利和罗马尼亚的退出,我们东线的右翼出现了巨大的兵力空缺,这些必须由我们的战士们用生命填补;西班牙暂缓向我们提供物资,为了确保前线的供应,我们必须从国民餐桌上拿走一部分粮食;还有民心和士气受到的难以估计的影响,这一切难道不该有人站出来负责吗?我,汉斯·罗根,愿意代表内阁向国民议会递交辞呈!”
这是决定性的一击。
第94章 人生的十字路口
明媚的阳光下,一架机身涂装略显朴旧的“容克-52”三发运输机平稳地飞行在蓝天白云之间。喧闹吵杂的机舱里显得十分宽敞,一个只系了安全索的机组成员守在舱门处,后面的座舱分散地坐着五个配了全套伞降装备的年轻人,他们无一例外地穿着灰色的伞兵作战服,但都没有领章、肩章以及部队标识。
接到来自驾驶舱的通知,机组成员一手握着舱门把柄,朝坐在靠近舱门处那个留唇胡的帅气青年喊道:
“长官!飞行高度480米,风速约15公里每小时,适合跳伞!”
“好!”
青年戴上防风眼镜,朝机组成员竖起大拇指——机组成员旋即拉开位于机舱中前部的舱门,凛冽的风卷着清新无比的空气灌入机舱。只见年轻人稳稳起身迅速来到舱门口,另外4人也不慌不忙地依次向舱门位置挪动。
“长官,祝好运!”
这是罗根跳出机舱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没有回答,而是轻巧一跃,在飞翔中寻找那熟悉的失重感。尽管经过改良的r-z41大型降落伞与早期的r-z1型快速圆伞在结构和运作原理上都有一定的区别,但德军伞兵们在离开机舱时还是习惯于采用鱼跃姿势——直到降落伞完全打开并产生作用之前,他们可以很好地观察地面上的一切。
在春风的吹拂下,此时的大地呈现出的是一种充满生命力的青绿色。蜿蜒的溪流反射着阳光,犹如一条嵌满宝石的腰带;浅褐色的屋顶就像是分布在林间小路旁的蘑菇。至于那星星点点的白色或者棕色,则是东普鲁士被称为“帝国牧场”的原因——肥沃的土地不仅滋润了农作物,亦养育了大片茂盛的草场,大量的牛羊保证了普通民众与军队的肉品供给,健硕的骡马则是德国军队至今仍不可或缺的运输工具!
几秒之后,伴随着绳索摩擦与伞布疾速张开的呼啦声,下落中的人体立即改变了姿态。视线上移,远方的翠绿依然充满了生命力,地平线的尽头隐隐有着一条黑褐色的粗线,那便是闻名于世的柯尼斯堡要塞区。依托坚固而完备的防御体系,德军在形势最为危急的1941年顶住了苏军一波又一波猛烈攻势,牵制并杀伤了大批苏军部队,并为德军后期的战略反攻提供了难能可贵的桥头堡!
由于伞形更大,r-z41完全张开时带来的升力与使用r-z1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在平缓降落的过程中,罗根享受着无拘无束的惬意以及登高跳远的开阔,陶冶着浸泡在轻浮和功利中的性情,净化着因为争权夺利而堕入阴暗的心绪。又一次离开了众人羡慕的位置,又一次沦为“失意者”,他还不能完全做到超然处之,但两天前还是参加了内阁新总理保尔·普拉法的宣誓就职仪式——由前普鲁士州总理组建的战时内阁标秉“民主、团结、自由”,在总统威廉·弗里克和国民议会的支持下,这届临时内阁将以击败苏联侵略者为首要任务,兼顾战时的国内秩序以及战争结束后的重建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