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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是傍晚,天气微凉,夕阳西斜。众人打开酒楼的窗户,任那微风吹进来,羊肉的芳香散发开来,混着十几年的陈酿味道,直让人心睥间说不出来的舒服。雄阔海从来未曾吃过涮羊肉,闻到香味,食指大动,叫道:“居然这么香,武兄弟你果真有点门道。”众人看他一副贪吃的模样都大笑起来,武安福道:“看你急的,已经可以吃了。”雄阔海夹了一筷子的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开怀道:“好吃好吃,咱们一边吃肉一边喝酒,快哉快哉!”众人开动起来,武安福并不饿,喝了几杯酒。被风一吹,心旷神怡,极目望向窗外,只见北平大街上到处都是红色灯笼,一副喜庆的模样。此时天色渐渐的暗了,早有人把灯笼点亮,整个城市,喜气洋洋,分外的温馨漂亮。

武安福看在眼里,心里想着罗成和自己之间的恩怨,颇有些烦闷,正要回身再去喝酒,就听楼下有人道:“这楼上的味道好香。两位贤弟,不如上去吃点东西,再去投宿吧。”武安福听这声音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起身扶着窗户向下一看。借着天边的微明和灯笼的红光看到那人的模样,哎呀一声,出了一头的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卑鄙是个通行证

孙成听到武安福惊叫一声,忙问:“大人怎么了?莫不是罗成来了?”他只知道武安福最怕罗成,顺着窗户向下看去,只见楼下有三个人也正往楼上看来。两个人是官差的打扮,当中一个黄面大汉,生的端正,方正的脸,浓眉大眼。神情温厚,身高近丈,孔武有力,穿着一身淡青的长衫。孙成看在眼里,心说这人有些门道,看来也是个好汉,恰在这时,那大汉喊道:“楼上的难道是高兄弟吗?”武安福应道:“秦二哥,你怎地来北平了!”这黄面大汉不是旁人,正是潼关前一别大半年的山东好汉秦琼秦叔宝。

武安福匆匆下楼,引着秦琼三人上得楼来,燕翼一看秦琼,惊道:“这不是二哥吗?兄弟我可想死你了!”秦琼一愣,有些想不起来他。燕翼道:“二哥可记得那个砸缸的病汉?”秦琼哎呦一声道:“原来是你,如今你健壮的多,比起从前的面黄肌瘦,大不相同,所以认不出来。”燕翼泪流满面道:“若不是二哥仗义,我早死在山东了,哪有今日。”众人这时都不知道秦琼的底细,看燕翼如此动情,十分疑惑。燕翼便把他当年流落山东,大病一场,本想打零工赚钱,不意把秦琼给母亲买的缸给砸了。秦琼不但没有追究,还出钱给他养病,救下了他的性命。燕翼一口气说完,众人无不竖起大拇指。雄阔海这绿林里混过的山大王也笑道:“原来你就是秦琼,咱们绿林里的朋友赌咒发誓的时候都道”秦琼笑笑,心道这楼上众人样貌千奇百怪,如何聚到一起。而这高飞兄弟,隐然是这群人的首领,真是英雄出少年,不可小看。

武安福道:“秦二哥,请上坐吧。”秦琼道:“这如何使得。”还待推辞,众人都敬佩他的为人侠义,一起相劝,他这才勉强坐了。其他人依次坐下后,武安福道:“秦二哥,小弟有件事情,还得请你原谅。”秦琼道:“你我不过是潼关一面,能有什么事情。”武安福把改名换姓一事说了,秦琼这才知道武安福是北平少帅,连忙道:“当时情势不甚明朗,这不算什么。”武安福见他并不见怪,心下释然,便一一介绍座上众人。秦琼一一见过,又把一起的二人介绍给大家,原来是山西府的公人金甲童环。

武安福听得秦琼的介绍,心中有了计较,想起他所知道的故事。心道若是被秦琼和罗成相认,北平府实力大涨,对自己极为不利,可要想个办法从中阻挠才行。打定了主意,他举杯道:“二哥既然有缘来到北平,我们自然要尽地主之谊,二哥请满饮此杯。”众人酒到杯干,气氛热闹起来,纷纷和秦琼搭话,燕翼道:“二哥,这几年你过的如何,我本想去山东看你。可惜事情繁忙,等过几日得闲,我跟少帅请假,跟二哥你回山东去看看我大娘和嫂子去。”秦琼脸色一变,惭笑道:“我这次来北平,恐怕就没命回山东了。”此话一出,满座皆惊。燕翼道:“二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有我燕翼在此,哪个敢动你!”秦琼叹道:“只怪我一时不慎伤了人命,如今是发配来北平的。”他说着把潼关遇到李渊和武安福之后,又去往山西,结果阴错阳差,在皂荚林打死人命的事情说了。说到后来便道:“……听说北平王罗艺有个杀威棒的规矩,凡是配军都要打上八十杀威棒。人都是肉长的,若是挨上八十棒,岂不被打死……”说到这里,秦琼又是一叹。

燕翼一听大怒道:“二哥不用怕,等我把这两个官差杀了,咱不做狗屁的配军。”说着就跳了起来。金甲童环吓的脸色苍白,扑通跪了下来道:“各位好汉,我们不过是奉命办事,一路上对二哥伺候的无微不至,还请饶命则个!”秦琼也忙道:“兄弟不要卤莽,两位都是我的朋友,不可伤他们的性命。”说着扶起二人。

燕翼道:“难道二哥要去挨那八十杀威棒吗?”

“我在山西有个朋友叫做单雄信的,不瞒各位,我们两人有过命的交情。这次我伤了人命,也是他从中斡旋,又恰好新皇即位,这才化死罪为活罪。他和北平王座下的旗牌长张公谨有旧,与我写了封信,说是他能帮我。我想明日就去找张公谨,也许事情能有转机。”武安福听在耳中,眼睛一瞥孙成,孙成顿时明白过来,忙道:“二哥你有所不知,那张公谨是个小小的旗牌长,哪里能斡旋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少帅在北平人脉广阔,既然今日见到,哪还用二哥去求别人。”武安福一笑道:“二哥,今日见到兄弟我,若是再去求别人,就是不给兄弟我面子,以后我武安福还怎么和二哥交往?”秦琼喜道:“有兄弟这话,我的心就放下来一大半了。”雄阔海一旁听得早不耐烦,道:“既然武兄弟有话,自然就有办法,秦琼,我敬你是条好汉,来跟我雄阔海喝上一杯。”秦琼去了心头大患,放的开了,和雄阔海一杯酒下去。脸色微微有些红润,众人你劝一杯我劝一杯,很快打成一片。

等到月上枝头,夜凉如水,众人才三个一群五个一堆的出了酒楼,武安福早命人在府中安排了三间客房给秦琼三人。回到府中送三人回了房间,武安福叫上孙成孙思邈两人回到自己房中,关好房门道:“二位,秦二哥这事你们怎么看?”孙成道:“北平王性格严厉,这事恐怕不好办,不过这几日王府有喜事,倒可以拖上几天,咱们也好多想对策。”武安福道:“你们可知道罗艺有三不打?”

“据说是老者不打,孩童不打,病人不打,大人的意思是?”孙成问道。

“孙先生,你可有方子让人吃了以后好似患了大病?”武安福问孙思邈道。

孙思邈道:“倒是真有这种方子,吃下以后,浑身冒汗,脸色蜡黄,好象染了沉疴一般。”

“那就是了,只要给秦二哥吃了这药,蒙混过去,以后再找机会替他脱罪就是了。他武艺高强,人脉广泛,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将来若做大事,非有他相助不可。”孙成道:“我也早听闻他的大名,能有他帮助,黑白两道的事情,好办的多了。”武安福道:“还有一事,不可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