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伊水道:“义渠不好玩,我就来泾阳了。王兄,你身上好臭。”
嬴子婴一愣,闻了闻自己的衣裳,点头说道:“果然很臭,你要不要闻闻?”
小脑袋一下缩了回去,笑道:“太臭了,我才不要闻。”
嬴子婴开心的笑了,趁小伊水没注意,将她抱在了怀里,大声的说道:“臭不臭?”
小伊水大声的嚷嚷:“臭死了臭死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血仇
上郡,阳周。
昏暗的室内,老鼠吱吱的从枯草丛中爬出,鼠须在空中微颤着,两只小眼似乎瞅见了什么东西。一盏油灯吊在木桩上,发出淡淡的光芒。光芒照亮了二尺之地,老鼠眼尖,看见靠墙的角落还残留着几粒饭粒。它欢快的跑了过去,凑到饭粒上,小嘴轻轻的嚅动着。黑暗的壁间,光亮永远照不到的黑暗角落。一只手伸了出去,五指抓住了那只老鼠,手掌一用力,只听“吱”的一声,那只手又缩回了黑暗的深处。
死囚是不会有人光顾的,特别是这最深的囚牢,也许一年半载都不会有人来。看守死囚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狱卒,他整天都在打瞌睡,好像从未见他清醒过,他的眼角留有灰褐色的眼屎,就像是蜡烛快要燃尽之时的蜡泪。他每日的任务就是送饭给死囚里的人,如果他高兴了,他会留一小撮饭放在破碗里,扔到了壁牢外面,有时候想不起来,他就帮忙吃了,反正也无人知晓。这破牢里面关了五位死囚,可惜半年都未曾处决,似乎外面的人已经忘记了这里的存在。
最开先的时候,死囚里很热闹,老狱卒能听见叮叮当当的打斗声,后来没了,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听到低沉的嚅咬声。老狱卒年纪大了,没心情管里面的破事,他每天都是趴在木桌上,打盹睡觉。只有偶尔为油灯添油的时候,他才往监狱里瞟一瞟。里面黑黝黝的,只能看见一双绿油油的眸子,老狱卒往里面看了一眼,就吓出了一场大病,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敢往里面看了。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监狱里能听见细不可闻的嚼嚅声,那声音犹如梦魇,弄得老狱卒几晚都不敢在木桌子上睡觉,他跑到了外面,外面的牢房只要一听见响动,就会有无数只手从缝隙中伸出来,他们叫嚷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老狱卒才有一种活在人世的感觉,死牢的最深处,那里关押的不是人,而是魔鬼。
老狱卒越来越不喜欢待在里面,他老是抽空跑出来,将里面的情形跟几个年轻的狱卒说了。年轻人胆子大,非要去瞅瞅究竟,他举着油灯贴着缝隙向里面看,里面有一团漆黑的黑影,年轻的狱卒张着嘴打笑了两句,一只手扯着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生生的从一个只有一巴掌宽的缝隙中扯里进去,骨头、脑袋、身子完全扯变了形,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接近那个死囚。外面当官的贵人,也不处置死囚里的那个恶魔,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
老狱卒依旧在打盹,在某一天睡得迷糊的时候,牢房里来了好多人,无数装备精良的甲士,簇拥着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很像一个商人,眼睛里面写满了精明,他的十个手指都戴满了戒指,金的、银的、翡翠玉、羊脂玉、各种式样都有,他脖子上挂着的饰品占了胸口一大圈,走路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在叮叮当当的作响。
所有的甲士都对那人很恭敬,他们嘴里叫那人侯爷。侯爷进了那间狱室,无数的火把将那间屋子照得通明,老狱卒也终于看清楚了狱内到底是一副怎么样的情形。
那里面铺着累累白骨,一个穿着乌黑囚服的人蹲在里面。他披头散发,看不清模样,等到众人接近,他才缓缓的抬起了头颅。火把在明亮也难以看清出他的长相,他的面孔乌黑,留在外面的只有一双绿得发亮的眼眸。任谁被那双眼眸扫中,都会从脚底板生出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