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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桥,为什么停车?”

“回禀小姐,前面有士卒在拆迁木棚,弄得道路上到处都是木头。”

“是么?”小姐轻咦了一句,随即放下帘布,闭口不言。

一个个未曾带甲的士卒,拿着一些工具,正在将木棚拆掉。有些人将卸下的柱子扛在肩膀上,往城外走去。还有人驱赶着马车,将装满的木渣运往外面。有人过路,小校就吆喝着他们绕道。这些木棚已经闲置很久了,秦王有令,拆下来运到受灾后的村落,好物尽其用。

拆迁木棚的是顺字营的士卒,这群士卒都是从各地投秦的驻军中选挑出来的,个个都很“能干”,战时能打仗,闲时能屯田,顺便在干点苦力活。

屯田这个方法是秦王提出的,而且不是军屯,是民屯。军屯是部队自己种粮,民屯就是单纯帮助百姓。百姓受灾,很多田地需要从新耕犁,这些士卒就要负责帮忙。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当然不能由那些精锐部队来干,所以顺字营就出现了。顺字营的士卒都是从各军中挑选的出来,不过不是选拔精锐,而是被“流放”。这里面大多是犯过军纪,当过逃兵的士卒。

这些士卒违背了军纪,按照军法处置的话,不少人应当斩首。不过秦王想起当年奋死力战的“罪军”,于是给他们一个机会,希望他们以后能立功赎罪,所以为他们取了一个“顺”字。

顺字营能干活,脏活苦力活都干。他们替代了民夫,会将军营里的粪便运送出城。他们替代了耕牛,能肩拉犁头。他们有时候还充当搬运工和信使,做着舍己为人的好事。当然,身为士卒,他们还要操练,吃的也是最粗的糙米。如今,他们填饱了肚子,充当了苦力。

陈戈将一根又粗又长的木头扛在了肩膀,龇牙咧嘴的走路。他额头上全是汗水,头发乱得更稻草似的,身上的衣服又破又旧,屁股后面还有一个硕大的脚印,那是司马无涯嫌他走得太慢踢的。

陈戈在短短的几个月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在不久之前,他还是秦王帐下的大将,因为犯错变成了一个士卒。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隶属秦王的亲兵。可见当时秦王还是对他抱有期望的,可惜未曾等他建功立业,他又被流放到了顺字营。原因是他性情高傲,受不了同僚的冷嘲热讽,打了几架之后就被流放到了这。当时他记得清楚,害他沦落至此的就有司马无涯。如果不是司马无涯,秦王又怎么会得知他打架?

陈戈一边扛木头一边在心里恨恨的骂着司马无涯:“这小子嚣张什么,害我流放到了这,现在还不是来陪我了?”

司马无涯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谁要是走得慢了就一脚踹过去。他来顺字营当然不是为了看管这群士卒。他是受了秦王的命令而来,秦王的亲卫损失惨重,需要吸纳进一批人进去,于是秦王让他来顺字营挑选。司马无涯当然不明白秦王的用意,但秦王吩咐的,他照办就行了。

面前这些人,没几个入他司马无涯的眼。入了他眼的,他也不愿意用,比如前面走过去的那个陈戈。这个人直接不在他挑选的范围之类,当时看得烦了还给了他一脚。

陈戈费力的将木头放到了车上,他才松了口气,旁边的屯长就喊道:“虎子!跑快点!还有一大堆呢!”

“妈的!”陈戈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液,慢吞吞的朝屯长那走去。路过旁边的马车之时,他忍不住咕噜道:“这马车停在这,碍手碍脚的怎么好扛东西?”

他用手在车辕上拍了拍,向马夫叫道:“将这车往左边靠点,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