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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不自觉的就起了一丝畏惧之心,所以即便有两人在,他却丝毫不敢同此人交手。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乐阳依旧在寻找,嬴子婴也依旧在等待。

等待——

荒野之中,伏着无数死尸,残破的旗帜,流淌的鲜血,苟延残喘的士卒,无一不在表示这里刚发生了一场大战。翟军朝着泾阳城不停的溃败,主将的离去将这只军队带上了绝望的深渊,再无一丝获胜的可能。数员偏将且战且退,背后秦军疯狂的追击,没多久这处血腥的战场就只剩下死尸了。

沙太挣扎着从死尸中站起,他一脸血污,腿脚蹒跚,举目四望,有一轮残阳在慢慢的坠下山巅。微风拂过,带着一丝腥甜,闻之想作呕,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越见的模糊。

一脚踢飞了挡路的死尸,沙太提着大斧艰难的前行着。四处死尸,唯有他一个活人。满目狼藉,战场上弥留着说不出的凄凉。他的呼吸很重,跟老牛拉破车一般,他一只手按着胸脯,那里没有伤口,却疼得他嘴唇不停打颤。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满额头的汗水不停的下滴。

五脏六腑震伤,如果不及时休养,很可能会留下暗疾。留有暗疾的武将永远入不了巅峰,武艺不仅不会提升还有可能下滑。沙太知道,他的脏腑已经移位,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他从嘴里吐出的就不是气了,而是血。

斗大的汗滴不停的下坠,他一步步向前挪移,终于走出了那处战场。凉风刮面,短髯抖动,大道上奔来一道黑影,疾如闪电。黑影奔至沙太面前,不停的打着响鼻。沙太心中一动,走到黑影面前,伸出了手悄悄的碰了一下马鬓,黑影焦躁的踢着地面,却未曾抗拒沙太的触及。沙太心中大喜,嘴里说道:“烈风啊烈风,没想到你竟然让我摸着了!不容易啊!”

说来心酸,这匹战马是山主的坐骑,平时骄傲得跟什么似的,在黄口山,能接近烈风的除了山主,就只有鄂诨先。平时里沙太想和它亲近,没少挨它踢。这次不知道怎么的,烈风竟然没阻挡沙太的抚摸。傻大个忘乎所以,咧着嘴呵呵的傻笑。烈风突然一声长嘶,打断了傻大个的臆想。马头转向,不停的扬蹄长嘶,似乎在告诉沙太什么。

沙太摸了摸头,这才想起,问马道:“山主呢?你怎么又弃主私逃了?”

烈风当然不懂人语,它将马首一低,向左一个横扫,措不及防的沙太被马首一绊,人就倒在马脖子上,烈风将头一举,沙太就滚落到了马背上了!四蹄迈动,黑马如风一般朝西北跑去。

沙太龇牙咧嘴的伏在马背上,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一下浑身是说不出的疼,说不定又震动内伤了。看着胯下的骏马如风一般的驰骋,沙太惊问道:“莫非你还想私逃?好一个畜生!果真忘恩负义,山主对你这么好,你还想拐着老子跑!快给老子停下!”

马是不懂人话的,沙太的废话简直就是对马弹琴。如果烈风知道肯定也会毫不犹豫的鄙视此人,就你那德性还值得我这千里驹来拐?果真是恬不知耻!

烈风奔走不久,旁边的丘陵里又转出一员提枪的将军。察哈尔目送战马奔远,心中若有所思,然而他想了想,却掉转马头,策马向南朝泾阳去了。

山林里,嬴子婴手持长剑正对着乐阳。乐阳也眯眼觊觎他,脸上那条狰狞的伤疤不停的跳动,眸子里的火焰在疯狂的燃烧。——在快要被找到的时候,嬴子婴自觉的跳了出来。

“秦王子婴?”乐阳冷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