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远又坐下来,“我在上海见了几个人,说法不一,章炳麟说‘中国民智未开,不适合搞民主政治,明君一人秉政,没什么不好。’我觉得很有道理。在东南时处理了几件民政的事,也听说了一些事,我感到就我们目前的情况搞民主不合适。去年肃亲王善耆领导人口普查,江南筹办地方自治总局为调查制定了特别办法,发布了明白易懂的白话告示,一不抽捐,二不拉丁,明告调查员有索钱行为,随时告发,查出严办。调查之前,先发布告七日,我觉得够可以了。但是谣言四起,说是要造铁路,要用数万人的八字压路,吴县百姓惊恐万状,将户口底册追回,并将调查员殴打致死。安徽南陵竟有将调查员活埋了的。此种现状,如何搞民主?所以我致信洪粤诚,坚决反对内阁制……”
“是啊是啊,”龙谦搓着手走来走去,“百姓的素质低,是政府的失职。满清政府已经毫无公信力了嘛,说什么也没人信了嘛。如果满清不是这副熊样子,我们几万人能打下这个江山?可是,你们将一切都寄希望于我,是个笑话,笑话啊。或许我现在头脑很清醒,但不能保证我一直清醒。民主必须要搞,你说的案例很可悲,但不能怪百姓。是的,民主要一步步来,但必须现在就做。明远,你要明白一件事,过去我们是造反派,错误都可以推给朝廷,现在我们是掌权者,推给谁?要学会用统治者的眼光看问题了。要将百姓视为我们的主人,我们的父母……”
王明远噗嗤笑了。
龙谦问,“你笑什么?”
“江苏有个官员,对我们宣传的官员做百姓的公仆很不以为然,他说,仆人没一个好东西,不是惦记着偷主人的小妾就是剽窃财物,做公仆还不如做父母,天下父母没有不疼自己的孩子的。”
“哈哈,这个人有趣,有几分歪理。不过,父母也未必就全尽到父母的责任,仆人也未必都像他说的那样不堪。不过,做公仆还是做父母,事关政府的定位问题,宣传并没有错。好吧,我不留你吃饭了,不然白灵有意见了,你去休息吧。多歇几天。”
王明远回到西苑的住所,家人已经开饭了,除了岳父、妻子和孩子,还有已经三年多未见的弟弟王同远。白灵和白瑞庭有些诧异,他们以为龙谦一定会留饭的,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
“很奇怪吗?难道我不该回来?”现在该轮到王明远诧异了。
“对于重要的客人,总统一般都要留饭的,没想到你竟然不够资格。”白灵捂着嘴笑起来,急忙起身为丈夫准备餐具。
“司令怕你有意见。喔,同远来了,啥时候到的?”王明远的目光落在了弟弟身上,三年不见,王同远嘴唇上留起了胡子。
“俺来三天了,正式调北京了。”
“调北京?调哪个机关?”
“总参通讯局。”
“哦,”王明远知道留在山东未跟主力南下的弟弟两年前就由步兵改行做了通信兵,由此避开了德州血战。现在调他这个非科班出身的通信兵来总参通讯局,无疑是有人在讨好自己。
饭后,王明远先跟岳父聊了一会,简要谈了东南局势,听岳父讲了中枢最近的一些人事及建国前的筹备,然后将同远叫到了显然是留给自己的书房。
“爹娘好吧?家里都好吧?”
“都好,就是盼着你回去。”王同远对于将自己带入蒙山军如今位高权重的大哥,心里十分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