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令爱可曾找到婆家了?这顿喜酒,你可不能少了我的。”陆闰庠想起了许文夫那个聪明美丽的女儿。
“小思尚未出闺……到时候自然会请陆兄来喝杯喜酒……”许文夫的神色黯淡下来。
次日早上,陆闰庠提及的许思正与同学们在展览厅做最后的准备。
在济南找一间数千平米的大厅做招商会的主展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方声远和周学熙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地方合适,那就是山东大学堂业已落成的大礼堂。
对于举办招商会,许文夫本就极为赞成。于是,将礼堂布置为展厅就成为学堂之事了。师生们被动员起来,按照华源实业的要求,在华源技术研究院工程师的指导下,用三天的时间,将空荡荡的礼堂改成了迷宫般的展厅。
现在,大礼堂里用木板隔成十几个大小不等的房间,每个房间都摆放了不同种类的商品实物,大到制作精美的马车,小到女子闺房所用的圆镜,林林总总不下百种。从前天起,展品便被陆续送来,相关的展示牌和商品介绍都放在了应该的位置并且经过了反复核对。灯光也最后做了检查,当昨晚将全部的灯光打开,参与其事的师生们有一种身处梦境般的感觉。
“想不到咱山东有如此神奇的物产……”这是师生们共同的感受。
现在,许思再次站在了展厅里,沿着展台缓慢地走着。自信函事件后,她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
压力来自于父亲,也来自于母亲。父亲对于她的盘问让她感受到了他的疑心和担忧,母亲事后与她的长谈则让她意识到她确实有些出格了。即使在风气渐开的当今,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子和一位已经娶妻的男子间的通信还是很严重的事情。
在母亲点透了其中的危险时,她才感到了危险。
他没有再回信,而她也没有再去信。让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她又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寂寞。
她还是忍不住关注着那个人。父亲案头的《第五镇通讯》上常有他的消息:他去视察部队了,他去武备学堂授课了,他去某地的巡防营检阅演习了,他与德国驻军指挥官在莱州会商了……父亲说的没错,他是一个办大事的人,忙碌异常,哪里会顾及一个小女子?
想到他可能早已忘记了自己,许思心头莫名其妙地心痛。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母亲说,很快,苏州老家会有一个人来相亲,她顿时生了气,你们不要让他来,不要管我的事。他来了,我也不会见。
难道自己的终身就必须让父亲来做主?
与父母闹着别扭,许思还是参加了招商会的筹备。父亲并未阻止。她被编在了资料组,负责招贴画的绘制,有介绍产品的,也有表示对客商的欢迎的。学堂充分考虑了她的特长。现在,贴在展厅的二十几张手绘的招贴画里有六张出自她的手。
“水墨画里,又忆江南……”心头飘过那首委婉的旋律,许思听到了场外的锣鼓响起,说明苏浙的客人已经到场了。在展厅的外面,布置了一个欢迎会场,据说今日会有不少的高官来,他会不会来?如果见了面,自己该不该与他打招呼?他真的忘记了曾与他通了数封书信的女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