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觉得张学颜在设计和对付自己之后,情报中心就往张学颜身上倾斜,原本有不少人怀疑是张居正在其后授意,但惟功觉得没有这么简单,现在看来,竟然是申时行的嫌疑最大。
“嗯,十天之内,申阁老与张学颜见了四次,其中还有一次是阁老到兵部拜会……这样的行为十分诡异,另外两人几乎每日都有书信还往,幸运的是,张大司马事机不密,这些书信就随意丢在书桌上,我们安排在张府的人趁机抄录了几封最要紧的回来。”
“好,拿来我看。”
申时行和张学颜的信件和当时官员大致一样,谈论政务和地方要情为主,几乎不涉及到一些不该写的东西。
比如申时行抱怨道:“不孝自入阁参与机务以来,吏部诸务向不告知,而疏入亦无揭帖,往往奏后方知……”
这就是说,他这个阁老有名无实,吏部不甩他的帐,王国光这个吏部天官根本不当他是根葱……大明的内阁说是宰相,但其实又与唐宋的宰相不同,在唐宋两朝,宰相兼管中书门下,也就是说六部就是宰相没有争议的下属,政务就是归宰相布置施行。
在大明立国之初,政务归中书省,六部当然也是中书省下管辖,后来被精力充沛无比又疑心病极重的朱元璋将中书省端了个底掉,并且放出狠话,子孙后代有敢言复立中书宰相者,必斩。
有这么一个祖训,后世子孙当然无法重立制度,于是就有内阁这样的替代品。
在内阁成立之初,就是一个秘书班子,类似唐宋的翰林,算是“内相”,但有两种权力与唐宋翰林不同,一个是视草,另一个是批答,综合起来是票拟。
嘉靖之前,正统到嘉靖年间,内阁是有相权而无相名,朝野都不愿将大学士视为宰相。嘉靖之后,由嘉靖皇帝将内阁成员班次提到六部之前,与锦衣卫诸使一样在文班和武班最前,但同时大学士约束六部的权力下降,嘉靖到崇祯年间,特别是党争激烈的万历末年和天启,崇祯这几十年,大学士首辅走马灯一样的更换,无法建立势力,又不能从制度上管理六部,大学士根本就有名无实,所谓有相名而无相权,就是说这一段时期。
综合来说,在党争激烈的嘉靖到万历年间,巍然不动,位至首辅,掌握重权的张居正被后人视为异类,为大明三百年文官第一人,这种称誉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着申时行的抱怨,惟功为之哑然失笑。
跟班就是跟班,申大学士现在的苦恼在十年之后怕就不算什么了,不过等他位至首辅时,怕也会扶持六部对抗其它的大学士,首辅乃至普通大学士的权柄,就是视乎与朝中和内监的关系如何而已。
象申时行抱怨的那样,吏部事前不汇报,事后不通知,你能如何?王国光资历比张居正还要高,牌子硬的很的老臣,不甩你便是不甩你,又待如何?
将申时行的信放下,再看张学颜时,便是看出不少东西来。
有几处果然是提到了张惟功和舍人营,意思暧昧,从信件的内容来看,应该是申时行主谋,张学颜只是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