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态度非常和蔼,说起话来也是未语先笑,可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怀疑:“敢问这位相公,是什么时候与我家老爷认识的?”
方唯只得胡乱说自己是孙淡山东时的同窗,在一个老师手下读书。又胡乱说了个老师的名字。
孙中笑了笑:“小相公,孙淡读的是我会昌侯孙家的族学。按照我们孙家的规矩,外姓人可不能进学堂的,李梅亭李先生什么时候收了你这个学生?”
被他揭破,方唯大为窘迫,又说是在北京时同孙淡做了同窗。
孙中哈哈大笑起来,连连摇头:“我说你这个后生啊,孙大老爷在京城可没上过学,他的座师是刑部尚书赵大人。如果你是孙大老爷的同年,那么说来,你也是进士出身。可我怎么没听说你的名字呢?”
方唯知道自己编不下去了,只得道:“还请你让我见见孙大人吧,我有泼天的冤情报告孙大人。”
“哦,原来是来告状的。”孙中有些好笑:“相公,你胆子可够大的,竟然有这种法子。不过,孙大人今天却不在府上。你若有状子,就放在这里吧。实在不行,撂句话在这里也成。等大老爷回府,我去禀告。”
此事关系到王恕和甘公公,方唯也知道非同小可,自然不肯同孙中一一说得分明,只说要见了孙大人再说。
孙中面上的笑容一敛,对身边人喝道:“送客!”
他站起身来,背着手说:“原来是个骗子,真是好笑,竟然骗到我们孙大人头上来了,你好大胆!你没有功名,一介白丁就想见大人。今日,我也不责罚你了,还是走吧。”
几个家丁涌过来,将方唯轰了出去。
站在街道上,方唯心中一阵茫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想到爹爹和七叔公他们的冤情,一想到睢宁百姓,她心中就在滴血。
依照大明律,普通百姓不能随意去见官的。民间但凡起了纠纷,得先找族长、里保处理。处理不下来,再由里保做保,带去见官府。像她这样平头百姓,根本迈不进衙门。
即便进去了,如此泼天大事,怎么好对一般的官员陈述?
“爹爹啊,爹爹,叔公!”方唯的眼泪又下来了:“我怎么不是男儿身,否则,现在怎么说也是个秀才,有功名在身,什么官见不着?”
难道就在这里死等孙淡,可即便孙淡回府,有门房挡着,也见不着他的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