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奉议郎不过是一个散官,不要说是在建州在长安之外调动不了任何哪怕是个县尉班头,就是在建安本地,也是没有实权的,这样的散官,对其他官员没有任何的威胁,更何况王况这个白身身的没有功名的散官了。
可那些官员就是满口夸赞,他甚至看到,须江县令对王况的来信是当做命令来处理的,王况只是去信问须江县有没有造船好手,那须江县就像是得了个好差使一般的,不光是让书吏按户籍去查,甚至交代巡查的衙役平日里多加留心,一有会造船的,马上上报过来。
这需要多大的支持力度才能做到?马周自认自己没这个能力,他若是只凭了比王况高的散官身份,恐怕理都没人理他,最多就是尊敬一点而已。
进入建州地面后,所见所闻更让他对王况好奇,如果说官员夸赞还有拍马屁和利益驱使的嫌疑,因为王况搂钱的本事现在已经是被公认为一流了。但是百姓开口闭口“我们小东家怎么样怎么样”,“我们奉议郎怎么样怎么样”满脸自豪的样子,那就绝对是发自真心的拥戴。
再看看建安百姓,身上穿戴的,已经不输长安,孩童兜里满是零嘴,还是连长安许多人家想吃都吃不起的甜食,从进建安境内开始,就没再见到过一个乞丐,这个景象,就是天子脚下也没法做到啊。
所以,马周对王况很有好感,很是充满好奇心,再这个情况下,他也不好拉下面子来给黄良脸色看,再说了,现在他只看到的是个锦盒,盒里装的什么东西,还没看呢,还有那么多世家子弟盯着,这个面子也是要给的,黄良既然敢当众递过来,肯定也是得到大家的认同的。
黄良装着没看见马周那变得不好的脸色,依旧是笑眯眯的,这个老狐狸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年里,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学了王况的一举一动,最显著的就是王况那招牌式的微笑,不光是他,建安大小官员都在不自觉的学着。
马周打开锦盒,心一下就松了下来,还好,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不过是一块两个指头粗,两寸来长的黄色的石头而已,只是,一块石头,有必要包装得这么好么?
瞧那石头的样式,似乎是一块印石,可要是印石的话,那也应该打磨平整啊,哪里有雕琢都不雕琢一下的道理?难道还要某自己去寻了工匠来雕琢么?
王况是坐在马周的左手边的,这回见马周打开了锦盒,就从自己的袍袖里又掏出了那把刻刀:“马天使不妨试试。”
印石而已,有什么值得试的?不过王况的好意他也不好拒绝,于是接过刻刀,又从锦盒里拿起了石头,只是石头一入手心,这么一拿一摸,心里就是一惊,这石头,似乎不同啊。
当下就小心了起来,端详了一下石头,心里比划着以后要怎么雕琢,最后选了日后刻印时所废材料最少的印面那一端轻轻的刻了一刀,刀一走完,忍不住拍案叫绝:“奇石啊,奇石。”
马周的反应全在王况的预料之中,一个饱读诗书的才子,精通《诗》《书》,善《春秋》,又写得一手好字的一代名人,怎么会没有一点眼力呢,田黄的魅力,天底下,没几个文人能挡。
田黄矿已经被高三和王五筛选过一遍了,只留了大约一亩地,王况没让人去动,这一亩地的田黄,王况是留给李老二的。筛选出来的田黄,黄家,林家都得到了自己的份子,王况自己的那一份,除了留几块在家里把玩外,其余的,又被王况分成了几份。
其中一份,被用来在南山上的那个山洞里当做建筑材料,砌了一个佛龛,一个实心的石供桌,里面填的,全是田黄,缝隙用的是黄土,这样一来,黄色的石头,黄土,就很正常了。
还有几份,被王况又寻找了几处和后世地貌相差无异的地方,找了一大堆的其他黄色普通石头混合在一起,埋到了一丈多深的地里,当然是暗中进行,因为现在的南山脚下,并没有村庄,只有零星的几户猎户住着,还有一条小溪流淌着,所以掩人耳目很容易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