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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稽,越王别院。
越王府在长安,所以,这里就是别院。说是别院,可却一点也不比越王府修得差,有的地方甚至还要好了许多,比如说占地面积,足足是越王府的两倍还多,像什么亭台楼阁,假山园池,其精美程度,远不是在长安的越王府可比的。
假山是取自太湖的太湖石和长溪烽火岛的火山石,个个尽显“瘦,漏,透,奇”之能事,来过的宾客都是啧啧称奇,而这样的假山石,在越王府是没有的,也是不敢有的。
长廊是八曲十六折的,雕梁画栋的,造得极为精美,又沿着长廊,或是种了些竹,或是种了些牡丹,茶花之类的,春夏日花开的时候,常能引来蜂蝶鸟雀翩翩翻飞,鸟语花香的将个长廊是映得是使的人流连忘返。
九曲十八折是皇宫才允许有,在这点上,没人敢造次,假山越矩好办,随时可以让家人抬走,长廊却是抬不走,就是拆,那也要费好大工夫,上面的拆了,基础和路面却还是能显出原来的样子,故在这点上,李胖子倒也知道不能乱来。
李泰并不在,他的行踪,除了少数心腹能随时知道外,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后花园一角,有个并不起眼的茅屋,茅屋三面环水,孤零零的矗立在这园子内,水面都是有十来丈的,进出茅屋,只有正面一条路可走。
茅屋里,坐着两人,屋外正面,有个家将模样的人懒洋洋的斜靠在一处能晒着日头的假山边,嘴里衔着一根草枝,眯着眼,似乎在打盹的样子,可要是走近了细看,就能发现,他那眯着的眼里,眼珠子是精光四射,滴溜溜的动着,片刻也没歇的瞄着所有能通往他身后那个茅屋的来路路口。
屋里的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老年一中年。矮的是瘦的,年纪大的,五十多岁的样子,穿着简朴,挽起的袍子上还沾了泥土,袍子也是最为常见的灰麻布袍,洗得有点发白了。他此时正跪坐在一个草蒲团上,取了在身边的小泥炉上烧着的滚水,冲泡到面前一个调好了茶料的壶里,然后将冲泡好的茶放到泥炉上烧开,取了下来,给面前小案几上的两个茶瓯里各斟了半杯。
他做得很是自然,仿佛这就是他要做的,是常做的,而若是别院中的其他人来,也大多会见怪不怪,本来,这就是很平常么,一个花匠,难道平日里还会有人服侍不成?
然而,很奇怪的是,他这一斟茶,对面同样也是跪坐在草蒲团上的那个高的,胖的中年人却显得有些受宠若惊,这和他身上穿着的绣花镶边蓝丝袍极为不相符,看穿着,这个胖胖的中年人,应该就是这个别院的管家。
而这诡怪的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花匠给管家煮茶斟茶最是平常不过,管家也该是受之泰然,然而现下这管家却是如同得到了极大的恩宠一般。
“事情查明了?”老花匠端起茶瓯,轻轻的吹开上面的一层沫子,呷了一口,眼皮抬也没抬,仿佛对面坐着的是空气。
“查明了,先生,您看,是不是要附和着也参一本?道御史正等着回话呢,要是参的话,他可联络几个御史一起参,保证可将事情闹大。”胖子一直等到那老花匠将茶瓯放下,这才敢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瓯,却不敢马上就喝,而是等到回答完话了,才喝一口,“先生煮的茶,那是一流的。”
“什么一流,某这也是仿了王建安的煮茶法子,一样的煮茶法,一样的用料,水是最好的山泉水,却是只得其味而不得其髓啊。”老者不满的轻哼了句,接着道:“要参,不过不是参王建安,而是要参那些参王建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