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些外地来的行商顿时就感觉到了所有建安人瞧向他们的眼神,不再那么平和,不再那么的亲切了,那目光里,好象藏了无数把的刀子,直直的要将他们的心给挖出来瞧瞧是红是黑的样子。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要和宣德郎作对?这些个行商心中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娘的,竟然连累到了某身上,莫要被某逮着,逮着了,某先将你揍个半死,再送到小东家这里来治罪,你下手前也不打听打听清楚来,人家宣德郎可是和小公爷是兄弟,谁家后台有宣德郎硬?这么大的几块石头,也是你一个小小的鸡蛋能去碰的么?
被尉迟保琳这么一闹,所有人都知道了富来客栈是冤枉的,客栈里的吃食本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因此有几个吃了半拉又跑出来的,忙不迭的又涌回了客栈里,直叫上菜,他们担心啊,自己吃了半拉就跑出来,要是被小公爷认出来了,以后去长安,还不是要提心吊胆的,赶紧的,这客栈里的菜哪个贵就挑哪个点吧,也别管自己喜欢不喜欢那个味道了,但愿还来得及。
到得傍晚,那个中毒的客人总算是有了醒转的迹象,但是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嘴里还是有些胡言乱语,依旧只能让其在济民堂里观察着,要等他完全的醒转了才敢让他走。
这个客人的身份也查了出来,是住在城北一家新开不久的客栈里的客人,做丝麻生意的,也是常常往来于建安的,去富来客栈吃过不少次,以前都是住在富来,估计这次是贪图了新开的客栈里的家具被褥等都是新的缘故。
为了不遗漏一点点的蛛丝马迹,王况还让人去查了这个客人的底细,不过结果却不可能有那么快,但好在,知道这个客人是哪里人,做什么生意的,如果问题是出在他自己身上,也是跑不掉的。
但王况也不认为这是他自己给自己投毒,从这中毒迹象来看,虽然毒不至于死人,但也是凶险万分,这么大的罪,谁愿意受,而且他平日里不管是生意也好,还是以往的吃住也好,都和富来没有半点的冲突。
投的是什么毒,济民堂的郎中还是没法查清,不过毒性却也知道了个大概,这种毒要不了人的命,但却是会让中毒者难受至极,从那中毒客人脸上即便是昏迷着还透出的狰狞表情和大冬天的还冒着豆大的汗珠上就可以看出来,这种痛苦,恐怕真的是会让人痛不欲生的。
人之所以会昏迷,大半就是机体实在抗不住痛苦而作出的自我保护,痛得实在受不了了,干脆,大脑就当机,不再去感受那种痛苦。所以,从这点上,王况可以推断,这投毒者不是想要毒死人,而是想要让人远离富来客栈。其目的可能就是要搞垮富来。
可是,富来和谁有仇?自己又和谁有仇?如果说是针对富来而来的话,那可能性很小,因为富来客栈除了个卤味外,其他的菜式并不对外瞒着,谁都可以学,而且交的费用如果放后世,那是很高,但是放到这样一个秘技自珍的时代来,那就是非常非常不可思议的低,这要换了别人,哪怕是你出个百贯的价格只为学一道菜,恐怕也是不愿意教的。
别看只是一道菜,要是有其独特之处,那么其后世子孙都可以凭借了这一道菜而不愁会饿着。这中间隐藏着的好处,不是你花钱就能买到的。
至于富来的其他产业,不管是调料也好,还是住宿也好,并没有和其他人有多大的冲突,并没有就此而夺了别人谋生的路子,要有,也只有一个活字印刷可能会夺去不少雕版师傅谋生的路子。但是在建安,雕版师傅几乎没有,而且书局的影响力目前也只限于建安和周边地区,影响和李老二搞的书局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
所以,王况就把目光放到了自己个人的仇人身上,自己的仇人不多,就三个,一个长孙淖,一个邓家,一个骆武。
邓家基本都被抄了,而且在黄大的暗访中,没有发现邓家还有什么漏网之鱼;骆武的可能性更小,根据后来李业嗣在长安时帮王况去兵部查询的结果,骆武自小就是个孤儿,无父母兄弟在世,而且他是个去势之人,也就是说,他也没有后人,本身骆武在扬州时官声就不好,苛待下级,要不是念着他当年从龙有功,早就被撸下来了,所以,他的部下为他报仇的可能是微乎其微。
要说另一个可能对王况小手的应该是李胖子李泰,他数次在王况这里碰壁,心里应该对王况是恼着的,但王况却不认为他会下手,一来是那对假乞丐父子还在孙家庄子里好好的种着番薯,有这么一对人在,李胖子绝对不会愚蠢到还没结果就另做选择;二来是既然他最后的目的是为了上位,肯定不会将王况这个目前还没有任何阵营的人打倒的,即便他再恼王况,那也得先压着,把王况争取了过去,真要算帐也是在他上位之后的事。所以王况也不会怀疑他。
那么,就只有一个长孙淖了。现在就只剩下他的嫌疑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