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况带他们俩去就是想让他们见见世面,常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人要总窝在一个地方,不会有什么出息。王冼并不是个读书天才,但是他喜欢读书而且刻苦,这对王况来说已经足够了,不是天才不要紧,只要帮王冼把路铺好了,一切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对于王况要带王冼去长安,柳老先生是双手赞成,本来他也想跟着出门遛遛,耐何年纪大了,怕路上吃不消,只能作罢。
建安城里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王况要去长安的事情,这些天都会有不少人上门来寒喧两句,让王况又感受到了后世小时候在乡下,要出远门时,街坊邻居都会来看看,说两句吉祥话的温暖。
当然也有人是来托王况带点东西给王况要去的路上沿途亲友的,从建安到长安,官路只有一条,要先去扬州,然后走水路经大江(长江)过汉水,到襄阳再走陆路去长安,当然若是只身快马,一路走陆路也能到的。也有人是托王况采买些东西的,当然都是轻的容易携带的东西就是。
等到出发这天,光是别人托带的东西就满满的一马车,有带茶叶的,也有是书信的,也有是老母亲带给在外求学或讨生活的儿子的鞋,又或是妻子带给丈夫的荷包等等。
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徐国绪有时候来客栈看有人找王况托带东西,还会笑呵呵的给王况补习一下地理知识,比如说陨县在哪了,到了一地后又要找谁了等等。这些都是和王况的认知不同的,让王况也感觉到了唐时人与人之间,甚至是贵族与平民间的关系并不似宣传的那么紧张。
从州衙到北门,只有几百丈的路,以往一盏茶工夫就走完的,出发这天,王况的队伍竟然花了一个时辰才走完,一路上都是相熟或不相熟打招呼:“小东家早去早回啊”;“小东家一路平安啊”等等。而徐国绪和李业嗣竟然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意思,有时候还会帮着回礼。
王村在王况要经过的路上,有一条岔路拐进去,不远就到的。王况他们到了岔路口,就见陈大牵了一匹马在那侯着了,原来是王凌担心王况到长安后没有护卫吃亏,就交代了陈大跟着,陈大是那帮人里最机灵的一个,而且身手不错,尤其在阎王那走过一圈回来之后,对敌人下手更是狠辣,出手全不留情。所以有他跟着,王凌也能放心。本来王况已经带了高三的,不过高三除了当乞丐时养成的机灵和敏感外,没有任何的武艺。
对于长安之行,王况并不觉得自己有危险,自己一个做吃食的,又不会和人有冲突,政治上的东西,王况打心眼里就厌恶,在他读中学的时候曾经就因为说了一句世界上最卑鄙的人就是搞政治的人而差点和自己老爸多年的兄弟闹翻。至于说利用自己后世掌握的东西来帮李老二开疆拓土成就大大帝国的想法,王况从来也没有过,他并不想改变历史,要是历史改变了,后世有没有自己还两说。
第七十三章 黄大夜半送人头
第一天,队伍的行进速度还比较快,由于没有步行的,不是坐马车上就是骑马的,一天时间就赶了两百多里路,赶到了唐兴县(今浦城),准备休息一天再翻越栖霞岭。唐兴县比建安辖区小得多,大约只得后世的一半左右(北起栖霞岭,南到樟元山),辖区内的方言属于闽北方言的一个分支,具体地说是带吴音的闽北话(曾经发生过一件趣事,92年灰雀去东北读书,和几个老乡在上海转车的时候,由于有几个小时的空闲,就将行李全寄存了,空手去逛上海,结果是路人纷纷向我们打听地名,原因是我们说的浦城话中的“我们”说的是“阿来”,这和上海话的“阿拉”极为接近,因此被人误认为是上海的,而主流闽北话里的我们是说“阿你”或“阿喼你”)。唐兴虽小,但名胜可不少,有江郎才尽的梦笔山,有闽越王筑了行宫的越王山(今县城内的仙楼山),还有后来徐霞客来过两次的浮盖山及小武当,以及刘基的《苦斋记》中的匡山以及曾被列入“天下十大名山”的渔梁山等。
唐兴县令芩余子早得了消息,给王况他们安排了食宿,当然以他的身份,自然不需要亲自出城门迎接,徐国绪只是个小黄门,而李业嗣也不过一个八品下的校尉。但他也知道王况的一点事情,尤其是亲家慎家(灰雀这里没有半分对真德秀先生及其后人不尊重的意思,因为实在是查不到真徳秀族谱,只能编个关系了,见谅见谅)得了辣椒酱后也给他送了十几罐来用做打点,结果自然是比起往年送其他东西好使得多。再加上前段时间使君送来公文,言明了让人出外开建安小食店的前因后果,他心里对王况还是有点感激的。如今见王二郎竟然已经惊动了京里,虽然说是皇帝召见等他到长安皇帝会不会忘了还是两说,但至少目前来看,这王二郎总还是有些能耐,说不得要好好亲近亲近,所以在接到王况的时候,就派人去通知慎家了。他敏锐的从王况给慎家那么多辣椒酱里闻出了这个王家二郎对慎家有好感,故决定还是有慎家出面接待比较好些,一来不会落了自己面子,官场上也说得过去,我县令总是没权让别人不接待客人吧。
当晚自然是宾主尽欢,因为王况做的吃食已经在建安确立了龙头地位的关系,慎家带来的厨师不敢掉以轻心,都使出了十二分的劲,巴望着自己做的吃食能入得了这个建安吃食表率的法眼,指点一二,那就受用无穷了。而王况也因为自己本来就是唐兴人,又把豆腐丸和金桔的原产地给挪到了建安,心下也有点补偿的意思,就都指点了几句,并教会了他们做水煎包(后世浦城曾经流行一时的小吃,也就是煎包,不同的是要先煎一面,然后加水和少许的酒焖熟煎干后再煎另一面)。结果是后来慎家也没独藏了水煎包的技艺而是广泛传授开来,芩余子也仿效了州衙门的做法,让学得水煎包的人家都出外开铺子去了,因此而造就了几年后建安小食和唐兴煎包遍及全唐的一大奇观,这是后话。
徐国绪见王况的影响力竟然已经从建安扩到了唐兴,再想想来路上听到的,富来客栈短短两三年内一跃而成江南两道首屈一指的客栈来,对王况又高看了一眼。而李业嗣原本还以为在长安听到的有关王况的传言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在内,这下见到连地方豪族的厨师对王况都是毕恭毕敬的,也开始不敢小瞧王况了。
徐国绪也是读过些书的,对越王山和梦笔山的典故当然也是知道不少,来的时候由于是要急着赶去建安,行程匆忙,现在回去就不用那么赶了。既然来了,总是要去凭吊一番,方不落了自己也是属于文人骚客的一份子。而这两处又都在唐兴城郊,一天的时间也够他逛了。因此第二天便兴冲冲的带了几个羽林军,和林荃淼一起携了食盒往梦笔山风雅去了。
李业嗣对这些兴趣都是缺缺,倒是听说在唐兴南边发现有铁矿,就自己带人去看了,作为军人,他更喜欢铁要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