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王凌竟然找到了自己的两个弟弟,众人大喜,都围了上来,这个捏捏王况的脸,那个捏捏王冼的鼻子,一起叫嚷着要王凌请客。
这时候又是先前那个年龄最小的说了:“头,朝廷平反诏书下来了,我们就是跟着送诏书的驿兵一道来的。”
王况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诏书,一个是王况本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心里知道反正从贼的罪最后还是要洗去的,只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不然唐太宗也不配称为千古明君了,王冼呢,年龄尚小,也想不到这哪里去,而且现在的王冼脑子里早就被王凌回来这事给填得满当当的了,孙铭前是刚刚听说这事,也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只有王凌,打从知道村子被屠后心里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平反的事情,这些同袍都知道王凌的心事。因此在路过驿馆时一听说平反诏书下了,原本还是慢悠悠赶路的就都自告奋勇的给驿兵当起了保镖,一路护送过来,说是怕路上遇了强人,把诏书毁了,把那送诏书的驿兵一路上你弄的胆战心惊,想想啊,一大帮死人堆里滚出来的人,身上泛着杀气,跟着你,你能不害怕?
现在一听说平反诏书下来了,王凌就知道明白过来说的是什么诏书了,饶是他铁打的汉子,在叛军的刀光前也没皱下眉头,这时候却是眼泪滚滚,双脚颤栗,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面向北面王村的方向,嚎啕大哭起来。
王况和孙铭前这会也反应过来了,王凌都跪倒了,好歹这身子是王村出来的,王况也就跟着跪下了,又拉了王冼一把。孙铭前连忙叫过孙二,整个堂前也就孙二这两年被王况逼着和他一起习字,因此读个布告什么的没什么问题,孙二就一溜小跑的跑到南门去了。
不一会,孙二气喘嘘嘘的跑了回来,身上的袍子被扯的七零八落的,头上的仆头也被挤歪了,“回东家,真是朝廷诏书下来了,说的是凡被叛军掳去被逼的一概不究,这是特地发到建安的诏书,上面还特地点了王村的名,说王村人其忠心可嘉,其境遇可悲呢。”说到这里,孙二也醒悟过来了:“莫非小东家是王村人?”
“如今诏书已下,让你们知道也无妨了,二郎他们都是王村人。”孙铭前也是唏嘘不已。
我的个乖乖,敢情富来客栈这两年来随时都有被扣上窝藏叛逆的帽子啊,难怪小东家总是不肯说自己出身,可这也太冒险了,怎么就不知道改下姓呢?整个建州姓王的可不是很多啊。孙二一听王况是王村人,那个后怕,大冬天的,后背一下就湿透了。
天可怜见,如今总算是拨得乌云见日开了。这下可好,诏书上说王村人忠心可嘉,那富来客栈就摇身一变,保护忠良有功了不是?虽不至于得到什么奖赏,但却是最能得那些文人骚客的推崇的,如此富来客栈可又要大发达了。孙二突然间真想抱着王况亲上一大口。
王凌跪在那嚎啕哭了一会就半声不吭了,牙关咬得紧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天。王况跪了会,怕王冼小孩子跪久了,膝盖受不了,就把他叫了起来打发进去拿了一对白蜡烛和一叠草纸出来,点上蜡烛,又将草纸都折叠成房舍的模样烧了。
“咦”路过的行人纷纷停下来看热闹,看王况那样子,是祭奠先人无疑,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用纸折成房舍来烧的,就都在那议论纷纷起来。
“二郎你这是何意?”孙铭前也没见过这架式,就偷偷问王况。
“当年村中所有房舍均付之一炬,况不忍心村中父老妇幼在九泉下居无定所,以前是不敢祭拜,如今沉冤得洗,故折此房屋烧给他们用。”
“好!好个不忍村中父老居无定所。”一个宏亮的声音传来,众人循身看去,不是林主簿又是谁?只见林主簿走到王况身边,佯怒着指着王况笑骂道:“好你个王大郎,却是瞒过某了,说,该当何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