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野一时间竟愣住了,但看看前方那白色的海岸线以及炊烟阵阵的港口,他也就明白了个大概。这库叶岛因为纬度较高的缘故,沿海港口都有或长或短的封冻期,就连鞑靼海峡也不能完全通行,宗谷海峡虽不至于封冻但到了冬季会有大量的流冰,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自由航行。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舰船在冬天就一定不能进出这两条海峡以及库叶岛的几座主要港口,自19世纪中叶专门的破冰船出现以来,许多港口在封冻期也能够进行有限的通航,显然俄国人在这方面是经验最足的,他们先后自制以及向外国定购了不少破冰船,用于在冬季为各个港口疏通航道。在占领海参威和库叶岛之后,德国人以高价从俄国人那里购买了好几艘大型破冰船,这个时候正好可以发挥用途。
尽管并不确定自己所处的位置,但是从大致方向和海岸线的形状来看,立野推测前方的港口就是库叶岛最大的科尔萨科夫港——15米深的泊位足以停靠任何一艘德国战舰,内外港12个码头容纳一支中等规模的舰队不成问题,加上港口四周都在坚固要塞和德国空军的严密保护之中,这里俨然已经成为海参威失陷之后德军在日本周边海域最大的军港。
可是,德国舰队又是如何突破水雷、流冰遍布并且被日本战机和潜艇密切监视的宗谷海峡西口进入这阿尼瓦湾内的科尔萨科夫港的呢?立野一边走一边感到迷惑不解,认定施佩舰队无法迅速通过宗谷海峡西口是他率领舰队追击德舰队的最主要原因之一,如果施佩舰队没办法及时通过宗谷海峡,往北只有一个霍尔姆斯克港可以凭借破冰船通航,但那里只有不超过6米的泊位,德国战列舰和航母根本无法停靠,如此一来,施佩舰队就只剩下以劣势兵力与立野舰队作战这一条路了。
“阁下就是立野德治郎海军中将?”
在这艘驱逐舰的指挥室里,一名德国海军中校接待了犹如丧家之犬的立野。
尽管自己的军衔比对方高好几个等级,尽管军人的尊严让自己努力挺起胸膛,但是,立野最终还是发现自己只能说出软弱无力的话语,他为此感到惊讶和羞愧。
“是的!在下就是大日本帝国海军中将立野德治郎!”
“我们的舰队司令施佩将军想要见你,半个小时之后!”说着,德国中校将他的目光投向越来越近的港湾,在那里,一艘艘身躯庞大的战舰正停靠在码头上,诱饵舰队中幸存的舰船也一一在列,包括受损相当严重的“恺撒·巴巴罗萨”号战列舰,那原本光洁的舰体现在却变得千疮百孔,据说前前后后一共有7枚航空炸弹和2枚鱼雷击中它,换了是一艘同等级的英国战舰、美国战舰或者日本战舰的话,能够继续漂浮就是一个不小的奇迹了。
“好的!”立野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
30分钟之后,立野如约站在了施佩面前,这个身材高大的胜利者以一种威严的气势让立野感到压抑。站在施佩身旁的,是一个同样身材高大的翻译官,立野从各个方面感到卑微了。
“噢,立野将军,我们又见面了!”施佩走到酒柜那边取出两个杯子,在里面各倒上半杯白兰地,然后将其中一杯递给立野德治郎,一切都像是老朋友久别重逢一般。事实上,他们两人只是在几次联合演习的时候有过几面之缘,曾经的盟友却成了一个胜利者和一个阶下囚,身份的巨大反差让立野心里很不是滋味,嘴里酸酸的说到:“真是久违了,将军阁下!”
“舰上条件非常有限,还希望阁下不要介意!”施佩所指的,是将立野关在驱逐舰储物舱那回事,这对于一个高级将领来说无疑是个羞辱,但是在被俘的日本海军官兵中间,独立安排一张床的待遇又是最好的。
“将军言重了,在下一介败军之将,又有何脸面要求高等待遇!”立野这话倒是挺实在。
“呵,将军不必如此悲观!我们已经为将军和将军的手下安排好了营房,将军有一栋独立的居所,三餐也将按照德国海军的将官级别供应,还希望将军和将军的手下们能够住的习惯!”施佩说的很客气,不过谁都明白,那营房也就是战俘营了,虽然这里和日本列岛只隔着一个宗谷海峡,但立野和他的手下们也只能望洋兴叹。
立野明知故问的说道:“敢问将军打算留我们住多久?”
施佩不慌不忙的将一口烈酒送入口中,尽管有壁炉,但这房间里还是略有寒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