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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原本就是尾音微扬的,此情此景下,她略有不悦,语气也就短促硬戗了些。

越朝歌顺着画舫的花梯下到一层,刚要同碧禾避入舫中换衣服,船舷上的绯儿眼疾手快,慌忙蹭了过来:“菩萨娘子救我!”

绯儿眼尖,擅长见风使舵,见穆西岚被越萧制下,越萧又颇听越朝歌的话,一时便认准了越朝歌,打算借着她的力,同穆西岚一斗到底。

只是绯儿没想到的是,越朝歌又是何许人也,在骊京时,那些朝野群臣都要剃了她的骨煲汤喝的日子里,时不时便有那么几出后宅闹剧闹到她跟前,要她裁断。她若是有一点不公,群臣便有更充足的理由对她口诛笔伐,越蒿帮她压下一次,她便欠越蒿一次人情。

越蒿的人情不是那么好欠的,代价常常是某某臣子阖族的性命。越朝歌欠了一次两次,就不想欠第三次,对后宅琐事也上了些心。

绯儿虽是世家大妾,可比起骊京诡谲的后宅风云来说,还是太嫩了些。她若是有些眼力见也就罢了,偏偏看不出越朝歌的不痛快,并非是因为穆西岚对她横刀,就这,竟也想借力除患。

绯儿呜呜咽咽,“菩萨,看我一眼吧,绯儿的命都在您手上了啊!潘家恃兵凌弱,苍天无眼!”

这样的话术,分明是用她的一条命,来架着越朝歌帮她。

越朝歌心里不耐极了,脚步倏然一顿,勾唇,“呵,都是千年的狐狸,同我装什么聊斋。”

碧禾见状,知道她要发作起来。

果不其然,越朝歌转过身,加深唇角的笑意,面带嘲讽:“人人都有难处,原本该杀的是那个没担当、明面上骄纵着你却事事靠你出头的男人。可你既然自己找上门来,那本菩萨就告诉你,救你的是我贴身的丫头,你一上来是拜谁的山门,喊谁菩萨?自打我这小丫头救起你来,你一句谢话未说,就来扯我衣裙。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是什么菩萨,我是个杀神。”

她说罢,抬眼,看向外头走过来的越萧道:“你站在那里,不许动。”

见越萧听话地停下脚步,越朝歌再度垂眼,道:“方才的事情,我略听了一二,狐狸有什么了不得,男人要是疼你宠你,该给你猎头雪狼王,有人胆敢欺负你,放狼咬她便是。他只会拉着你跑,你还在这里为他冲锋陷阵,愚蠢。我问你,当真有人想杀你吗?”

越朝歌心情差起来,要么不说话,要么语如连珠。她语速飞快,却是字字句句犀利无比,戳入绯儿的心脏叫她痛苦难捱。

“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

绯儿软下劲来,心里悲苦不能自抑,“你们又怎么会知道我们做妾的苦,你有公子哥护着你,旁人摸你衣裙他就要杀人,可我们,我们不为人冲锋陷阵,就要干枯死在宅子里,任人搓扁揉圆。并不是人人都是生下来就享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