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描述自己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心情,既错愕又疑惑,是前所未有的复杂,不由自主地想了很多——温时雪知道这件事吗?如果她不知道便没什么,但如果她知道,那她把他招进来又是为了什么?她是不是在故意欺骗他?
没有人喜欢被欺骗,包括他。
他宁愿相信温时雪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算了个命,看穿了他对珠宝设计师的执念才向他抛出橄榄枝。陶万万一事之后,他才建立起和她的信任桥梁,才完
全准备好在温和的晨风长久地待下去,结果还没支撑到二十四小时,就要在这里坍塌了吗?
这不应该,因此他需要温时雪对他坦诚,又担忧温时雪不会对他坦诚,因为他们之间到现在都只是纯粹的上下属关系,从未有一天承认过彼此朋友的身份,所以温时雪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不稳定因素。
想到这些,烦闷的情绪像海浪一样铺天盖地地泼涌而来,叫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要走吗?趁温时雪还没跟他撕破脸皮的时候,还没把他捅到他父母前面去的时候,换一个身份,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但他已经在这里有了一定的积攒,想要轻松脱身哪有那么容易。还是他应该直接找温时雪问清楚,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打算,不要对她产生误会?
他拿不定主意,左右为难,最后还是设计部助理杜贤余把他劝过来的。
杜贤余见他独自懊恼,所以过来询问了一下,他无奈地笑着说:“没事……一点小误会。”
应该吧,他倒希望是个误会,他不想误解温时雪。
“既然是误会那就去解开。”杜贤余道,“你不说我不说,谁都憋在心里,误会只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搞不好要雪崩。谁都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难道不好吗?”
杜贤余这个人最不爱拐弯抹角,就连“别找我麻烦”几个大字都在脸上写得清清楚楚,坦荡得不行。
“而且很多事情,其实根本就算不上是个误会,只不过谁都不肯开口而已。”杜贤余如此说。
朱子铭闻言一愣,突然就被他说服了。
是啊,很多事情远称不上是误会,只是因为当事人都不愿意开口。如果温时雪什么都不知道,亦或者她心中坦然,从始到终都没想过害他,那他此时此刻的胡思乱想就是对她的偏见,对她的误会,亦是对她的伤害。要对她下定论,起码也得等到事情都水落石出之后。
所以他现在坐在温时雪的对面,在等着温时雪给他一个答案——知道,或者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