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燕如虽被破败的景象吓了一跳,但她并非不晓世事,连忙道:“夫人太客气了,依我看屋子就很好。普通人家哪来的院子?这城内这么宽的场院,很难得了。”
颜舜华笑了笑,一时没有答话。她站在正厅往外看,目光落在了西厢的屋子前。这里是齐家的旧宅,西厢正是她母亲曾经的居所。京城的屋子素来紧张,便是大家小姐,也得跟姐姐同住一屋。
不过京中甚都贵,姐妹两个挤着住倒好省炭火,只是夏季里热了些。魏燕如也顺着颜舜华的目光看去,破破烂烂的窗户纸被寒风吹的哗哗作响,变了形的门板挂在大门上不住摇晃,不知道的还以为此地已经多年不曾住人了。
明显有人为破坏的痕迹,魏燕如觑了觑颜舜华的脸色,试探着问:“可是搬迁的太赶,那住户心里不爽快?”
颜舜华不以为意的道:“搬家总是兵荒马乱的,年根底下还不好寻合适的屋子,恼火些也是有的。”
魏燕如一听便知是为了替他们腾屋子闹出来的故事,十分不好意思的道:“那……我明日请几个匠人来修一修吧。”
“无妨,”颜舜华笑道,“屋子放给人租,便担着风险。有故意损坏的,也有生活粗糙弄坏的。宅子已有几十年,他们撒不撒火都得寻人来仔细翻修一遍。再说院里也没个回廊,得加盖上过日子才方便。”
魏燕如的脸红了红:“夫人太破费了。”
颜舜华轻笑:“以咱们两家的家底,休说修缮旧房,便是推到了重新盖新的也不算什么。只是你们成亲在即,重盖只怕来不及,只得修一修了。”
提起成亲,魏燕如的脸更红了三分。颜舜华知道时下闺中女子多腼腆,不似她这等乡下长大的野,便岔开了话题,带着魏燕如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统共一个小院,不到半刻钟就把每间屋子都看了一遍。
不出意料的,每间屋子都有破损,几乎已是不大修无法住人的地步了。颜舜华也看的无语,虽说她作为房东年根底下赶人是有些过分,然她都赔钱了,还要做的这么绝,那家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也不知道齐家怎么挑的住户,换成她就不喜这样的人家。
看了圈房舍,魏燕如心里总算有了个数。在感叹院子破败屋舍逼仄的同时,忽然也明白了靖南伯夫人多年的照料有多么的难得。若非依附伯府居住,只怕丧父的她连这样的屋子都住不起。想到此处,她不由又看向颜舜华,这位真算是孤女里的头一份了,从乡间到三品的外祖家,再从外祖家嫁入宗室国公府。天下间恐怕没有比她更命好的女子了。
一行人走到了院子中央,颜舜华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魏姐姐不如去我家坐坐?”
魏燕如低头道:“太叨扰了。”
“权当认个门。”颜舜华拉起了魏燕如的手,笑嘻嘻的道,“我们两家子来往的时候多着呢。”
魏燕如的脸又红了。颜舜华有些无奈,她不明白京里的小姐们怎底动不动的脸红。她几个表姐妹也是,一个两个同鹌鹑似的,将来真不知道怎么当家。因此,不待魏燕如再说什么,她直接把人拽出了院子,先回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