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佳琳说:“没事,是我想哭,我感染你了。”
何天玺就这样在九月底总是陪着贺佳琳哭,他不知道贺佳琳看电影为什么总是会有那么多能共情的泪点,也不知道贺佳琳到哪里找到那么多能哭的电影,他只知道贺佳琳每次问他“为什么不哭”的时候,他总是眼泪十分莫名地就流出来。
直到他拒绝跟贺佳琳看电影,在贺佳琳进房间想把他从房间床上挖起来的时候,他缩在被子里红着眼睛,瓮着嗓子说:“我不会再跟你看电影了,你太能哭了。”
贺佳琳站在他床边弯腰摸了摸他的脑袋,眼睛慈祥得像是他七十九岁的奶奶,何天玺就莫名被逗笑了:“你现在像个大妈。”
贺佳琳也不说话,她轻轻叹气,走出他的房间,他就终于不用陪贺佳琳看电影,也不用陪贺佳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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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天玺觉得自己大脑好像变钝了,像是零件老旧生锈,他能接收到贺佳琳跟杨尔屿对于他的关心,但是他无法理解,觉得这些毫无意义,他觉得生活中的很多事情都毫无意义。
这种感觉有点像他二十岁刚离开鹤城上大学的时候。
他大一的时候就已经不住校了,家里人送的读大学的礼物是在学校旁边买了个小户型,方便他住宿。他哥送给他考上大学的礼物是一辆跑车,他整天不上课,深夜十二点在没什么人的街道跟别人飙车,大多时候都被酒精灌得意识不清楚。
就是整个人都变得十分迟钝的感觉,不知道今天是哪一天,也不知道明天是什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大一下学期他有一次晚上跟人在无人的街上飙车,凌晨那条路向来没什么人,那天他跟带他一起玩的人在深夜狂欢,每个人的油门都踩得很响。
何天玺当时精神很飘忽,车速的飙升让他大脑不断分泌多巴胺,他觉得刺激觉得很爽,直到他前面有辆车在空旷的街道上发出刺耳的刹车声,紧跟着的车猛地撞了上去,巨大的撞击声刺激让他大脑瞬间冰凉了下来,他猛踩刹车,快速地转动方向盘,车子撞上了路边路灯,安全气囊弹起来,他脑子嗡了一下。
他不知道他前面的车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手指有些发抖,觉得自己差一点也撞上去了。
后来他才知道跑到最前面那辆车看到路上有人刹车来不及了,跟在他后面的那辆车更是直接撞了上去,两死一伤。
何天玺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死亡这种事情就是在他二十岁的时候。
何天玺二十岁之前在鹤城,跟自己爸妈住在一起,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大好所以有些娇生惯养,几乎没什么让人头疼的叛逆期,离开了鹤城上了大学他的叛逆期来得实在是太过凶猛,车祸的事情就不敢跟爸妈讲,偷偷给他亲哥打电话,亲哥被他气死,狠狠地骂了他一顿,随后又问他受伤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