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六十年代好种田(捉虫)

高卫东一时瞠目结舌,居然找不出话来反驳。对,宁甘农场的高台鱼塘他是知道的。他们改造冷浸田,做出垄沟时,大家还说这就是一个微型的高台鱼塘。

可可可,田蓝都天天说宁甘缺水,谁能想到在宁甘利用水塘啊。

好在大学生有急智,高卫东立刻想起来宁甘农场的鱼塘不是一般的鱼塘。那是冲洗盐碱地后渗透出来的水。里面的水又苦又咸,还怎么种庄稼?

薛秀琴愣住了,这事她还真不敢打包票。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田蓝,希冀可以从对方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田蓝无语,不得不敦敦善诱:“咱们鱼塘里有没有水草?有没有浮萍?它们能活,自然也有菜和庄稼能活。很多农作物都有一定的耐盐碱性,只要含盐量不是太高就行。尤其是雨季,有降水的补充。”

薛秀琴高兴起来,兴奋地大喊:“对呀,夏天我们也可以长水稻了。夏天的雨也不少呢。”

田蓝有些担忧:“就是没有竹子,做浮床可能有些麻烦。”

薛秀琴蹲在水边,眼睛盯着芦苇床看:“我看这个就很好啊。对了,你们是怎么做芦苇床的?”

她一回头,竟然瞧见高卫东不声不响地走了。

嗐,这人好奇怪。哪有他这样做主人的?一点儿待客礼节都没有。

田蓝却猜测到了高卫东的悲愤。三江农场本是鱼米之乡,结果被他们挤兑的,好像什么都拿不出手来了一样。

让他这个新三江人脸往哪儿搁?

薛秀琴可不惯着他,哼,别以为他不说,他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芦苇床。他们宁甘农场,那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他们那儿也长了好多芦苇。

哈!等明年看吧,明年他们还能无中生有地多长出几万亩稻子来。

薛秀琴说话的时候双手叉腰,头还高高地昂起,好像宁甘农场的阳光都跟着她一块儿跑过来了。那么灿烂,那么生机勃勃。

这就是一颗大西北的小白杨啊。

田蓝忍不住笑着问:“你们还好吗?”

薛秀琴伸手抱她的胳膊,声音带着爱娇:“好,我们都很好。杜忠江要去农具厂了,是农具厂的师傅点名要的他。”

田蓝大喜过望:“真的?那太好了!”

薛秀琴跟着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是啊,我们都高兴死了!杜忠江可以一心一意地在厂里做农具了。”

这个时代工人是光荣的代名词。他们军垦兵被选去当工人,就是农场对他们的肯定。他们做了什么,农场都看在眼里呢!

田蓝高兴的内容更丰富。

一个是从停课闹革.命到现在,学校运行处于事实上的瘫痪状态,杜老师入职中学教书的事情自然也停摆了。

中学老师和普通农场职工的工资可不是一个水平,后者勉强养活自己可以,但要想置办下家业那就不容易了。杜家两个小孩以后都要成家立业,你不能结婚了还住集体大通铺吧,总得有自己的房子。况且,人的心态也难平和。

现在,杜家出了位正式工人,常人看她们的目光都不一样的。

另一个就是杜忠江的出身,以他黑.五类的家庭背景还能被选上当工人,那说明农场目前的政.治气候尚可,不是唯血统论挂帅。这对于维持知青队伍的士气至关重要。

谁也不想自己累死累活的,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还天天被当成二等公民挨白眼。

田蓝心念微动,追问了句:“陶军长从京城回来了?”

薛秀琴茫然,上层领导的变动她可搞不清楚,她也不关心。

还是陈立恒主动作答:“回来了,八月底回来主持工作的。”

结果他一出声,田蓝就吓了一跳,瞪大眼睛捂住胸口:“你怎么在这里?”

说起这事还真有些乌龙。

陈立恒站在山桐子树阴影下,他脸叫戈壁滩上的太阳晒得黝黑,身上穿的又是这个时代罕见的迷彩服,他还一声不吭的,谁知道树下杵着个人啊。

陈立恒默默地看了眼田蓝,感觉十分憋屈。田蓝一直跟薛秀琴说话,没搭理自己,他以为是女生矜持。结果人家根本没看见他,他存在感为零!

田蓝一瞧对方的眼神就知道这娃的自尊心受损了,赶紧解释:“你这迷彩服的迷惑效果太好了,一打眼根本就瞧不出来。要是脸上再抹上油彩,往丛林里一趴,谁能找到人啊。”

陈立恒眼睛一亮,惊喜不已:“真的?”

田蓝狂点头:“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对了,你怎么也过来了?你也教种菜吗?”

陈立恒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言简意赅了两个字:“学习。”

学啥?跟谁学?在哪学?学多久?他一个字都没说。

田蓝也不问,保密原则,她才不起这个好奇心。说不定就跟他这身迷彩服有关系。我国军队一直到20世纪80年代才开始配迷彩服的。

薛秀琴可不耐烦听他们扯有的没的,赶紧催促:“快快快,陈立恒,你把吃的拿出来。”

田蓝都不好意思了:“你们别老给我吃的了。这边待遇不差,粗细粮搭着吃,细粮多粗粮少。”

薛秀琴立刻不服气:“等明年咱们也种水上稻,我就不信了,凭咱们宁甘的日照条件,种出来的大米会比这里差?不可能。”

田蓝下意识地想捂这姑娘的嘴,虽说谁不说俺家乡好,但你站在三江平原说这话,你当鱼米之乡没脾气?

好在陈立恒已经翻出了千里迢迢带过来的吃的。

田蓝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竹筒,十分疑惑:“这是什么?竹筒饭吗?”

薛秀琴激动的不行,一个劲儿催促:“你打开看看,你瞧见了就知道了。”

田蓝疑惑,拿着竹筒转了一圈,发现上层盖子是用蜡封着的。她开了盖,瞧见里面连枝带叶的水果,整个人都傻了。

葡萄!

这都10月下旬了,他们给自己带了葡萄,新鲜的葡萄,不是葡萄干。

薛秀琴急得直接伸出手,抓起葡萄就往田蓝嘴里塞:“你尝尝嘛,我们宁甘10月份的葡萄最好吃!”

田蓝猝不及防酸酸甜甜汁水就溢满了口腔。妈呀,真的是葡萄。从穿越后到现在,她第一次吃到的新鲜葡萄。

说来这却听上去挺不可思议,毕竟葡萄不是什么稀罕水果,况且宁甘的葡萄干也是大大的有名。

但田蓝下放去农场之前,能吃到什么水果全凭运气。葡萄这种水果不方便保存,外面没得卖就是没得卖。

即便到了宁甘农场,因为所有的农作物都是规划成片种植,他们团部没有葡萄园,后勤宁可拖哈密瓜西瓜过来分给职工吃。起码瓜还能放两天。

现在吃到酸酸甜甜的葡萄,田蓝激动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天啦,怎么这么甜这么好吃。

薛秀琴得意洋洋,手都叉腰了:“怎么样?我们宁甘的瓜果是不是甲天下?”

田蓝狂点头,竖起大拇指夸奖:“必须的,我宣布,毫无疑问,宁甘的葡萄是天底下最好吃的葡萄。”

薛秀琴也毫不谦虚,双手叉腰狂笑:“那是必须的……呜呜……我不吃,我在宁甘有的吃。”

田蓝笑着将葡萄塞进她嘴里,又招呼陈立恒:“吃,一块儿吃。”

陈立恒下意识地想躲,结果没躲掉,也叫塞了一颗甜蜜蜜的葡萄。

真甜啊,那甜味从舌尖到心尖。宁甘的葡萄果然是天底下最甜的葡萄。

田蓝看着他们的笑容,满足极了,又给他们塞葡萄:“吃,咱们不吃谁吃啊?”

薛秀琴感觉有道理。

本来他们还打算请田蓝在这边的伙伴一块儿吃,但瞧瞧那个男知青小鼻子小眼睛的样子,还是算了吧。谁还讨好他不成?

她热情洋溢地招呼陈立恒:“快快快,一块儿都拿出来,我们还有好多好吃的呢。”

她可没吹牛。竹筒里装着的有沙枣,有野生猕猴桃,还有一大把油莎豆。

看得田蓝眼睛一热。

好东西呀,都是宝贝。尤其是这个油莎豆,她从运种子去空间站开始,就心心念念指望空间可以提供给她油莎豆。最好能够顺利突变,一颗油莎豆哪怕是长成大拇指大小,也有利于推广啊。

结果空间是个楞头青,完全不知道变通。让她上空间站,就回回都是空间站,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让她去,更别说给她种子了。

要不是被逼得没办法,她也不至于疯狂地满世界找种子。

薛秀琴看她双眼放光的盯着油莎豆,顿时感觉自己超明智。

“我们只收了一点儿,就是带过来让你尝尝味道。好吃的,又香又甜。我觉得就是不榨油,不做成点心,光是拿它当果子吃也行。我感觉像核桃,你尝尝看呗。”

田蓝可舍不得尝,她笑着收起油莎豆:“这可是咱们种出来的宝贝,我要好好珍藏。来,把籽儿都吐到我手上。”

高卫东看得目瞪口呆。他知道这人癫狂,但没想到她居然如此丧心病狂。

连葡萄籽都不放过,她到底想干嘛呀?

薛秀琴其实也觉得田蓝有些过了。葡萄籽有什么用?难不成也榨油吗?

但是,秉着朋友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的原则,她还是义不容辞的站出来维护田蓝,开口怼高卫东:“关你什么事儿,你鼻子可真尖,闻到甜味儿就跑来了。你属什么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