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兆平波澜不惊地吃了一碗粥,两块饼,等着他吃好了,漱口洗手,准备出门时候,棠梨阁的大门处连滚带爬地奔进来一个人。定睛一看,那人竟是家中的管家。
朱兆平快步走了出去,还未下了石阶,管家已经奔到了跟前,呜咽着嗓子带着几分惊惧和悲伤,慌乱道:“四爷,老爷没了。”
朱兆平一怔,面上立时卷起波澜,上前一把揪起了管家的衣襟,怒道:“你说什么?”
别院里,秋花正盛,朱兆平一路疾奔,却在一脚踏进堂屋大门的时候,陡然一滞。
许是因为下人不敢动,他的父亲还维持着死去时候的样子,一手扶着酒坛,一手软绵绵耷拉在一旁的地上,他靠在棺材上,微微垂头,仿佛睡去了一样。
朱兆平立在门外默了片刻,提起衣摆走了进去。他走得缓慢,仿佛害怕惊醒了那酒醉酣睡的人一般。等着到了跟前,他缓缓蹲下去,指头在那人的鼻孔下停留了几瞬,又把手指按在那人的脖颈处,最后终于还是坐在了地上。
死了,真的死了。
朱兆平坐在那里好半晌才慢慢缓过气儿来,他抬起眼,看见管家下心翼翼地站在门槛处抹眼泪,说道:“去请了刘仵作过来一趟,记得,不要惊动了旁人。”说着,他缓缓转眸,目光落在那个酒坛上。
他想确认一下,他的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没过多久,刘仵作就骑着马来了。他是个老手,查验了尸身和现场,很快就在棺材底下,找到了包毒药用的绵纸。
“依我来看,这药该是令尊自己放进去的。”刘仵作跟朱兆平也算是熟识了,将手里的纸递过去,目含怜悯道:“节哀。”
朱兆平目光幽深,接了那纸慢慢攥成一团,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疼。这么说,他果然是自尽而亡的。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既意外,却又莫名的觉得理所应当。
送走了刘仵作,朱兆平又回到了堂屋,他站在那里许久,才终于转身走到了门槛处。
“你来看着他们收拾了老爷的尸身。”朱兆平吩咐管家,又转眸看着放了小戏子尸身的棺材,目光中带了一些极难察觉的暗色忧伤:“还有这位,也让他们早日入土为安吧!”顿了顿补充道:“就埋在朱家的祖坟里,记得埋深一点儿。”
回到朱家的时候,时间尚早,朱兆平本想回去棠梨阁,可想了想,还是先去了五福堂。他还没有让人回来报信儿,家里的人,除了棠梨阁的人听到了一些风声,旁人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大太太正躺在床上喝药,郎中说,她断了一条肋骨,但好在不算严重,不曾扎伤了肺腑,只嘱咐她好生静养,万不可随意下床,再扯动了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