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自来不喜欢家里的几个儿媳, 故而对孙子孙女也都淡淡的,哼了一声道:“管他们做甚?又不是我生的孩子。”
周妈妈知道她的性子这些年愈发的执拗,不禁苦笑着劝道:“瞧太太又孩子气了,那可是太太的亲孙子呢!再说了, 大少爷读书读得好, 若以后也得了功名, 以后太太出门去, 可不是多的人上来巴结吗?”说着挤一挤眼,小声道:“尤其那几个嚼舌根的长舌妇!”
大太太眸光一瞬转变,就听周妈妈又道:“既然二爷一家离开已是定局,老奴劝太太一句,就莫要再闹了。”都动手打架了, 再闹下去可有什么好呢?
偏大太太不甘心,却也心知,那两人跟断了线的风筝,如今出去了,只怕是再也扯不回来了。
周妈妈见大太太似有转圜,便低声叹道:“眼下最要紧的, 是大爷在外头养的那个小的,太太如今可有打算?”
虽说大太太时常刁难苛责窦氏, 可大家都为正室,大太太难得的替窦氏撑了一回腰,咬牙切齿道:“你去, 把那个丢人现眼的贱人远远发卖了,若是真有了身孕,给她灌了绝子汤,还有哑药也准备一剂, 省得那贱人出去后胡说八道。”
周妈妈眸子一眯,补充道:“那地方出来的,保不齐是认字的。”
大太太素来心狠手辣,哼道:“那就挑了她的手筋,叫她以后再不能写字。”
因着周妈妈的故意打岔,大太太再看着自己脸上的青肿,倒也没了方才要跟大老爷拼命的念头,只是无精打采道:“去寻些药膏子,给我擦擦吧!”
周妈妈忙寻了一盒膏药来,就见大太太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脸皮蜡黄,眼神可怖,心里一阵狂跳,总觉得自己这个主子又在打着什么了不得的主意。
那药膏是托人从京都里买回来的,药效奇佳,上脸也冰冰凉凉,半点刺痛也无。
大太太沉默着看周妈妈给她上药,半晌后,眼中忽地明光一闪,声音嘶哑道:“老爷如今躺在床上下不来,你去安排辆马车,我要往西郊别苑去!”
果然是一会儿的功夫就又筹谋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周妈妈牙根疼得厉害,忙道:“太太脸上还带着伤,等伤好了再出门吧!”
大太太很执着:“不,就要去。”看了看脸上的伤:“拿了帷帽戴着就好了。”
周妈妈心跳得厉害,那西郊别苑养着老爷新近娇宠得不得了的那个小戏子,要是老爷知道太太对那个小戏子下手,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花样来呢!
大太太见周妈妈面露迟疑,不满道:“怎的,如今连你也不跟我一条心了。”
周妈妈忙道:“太太误会了,老奴就是担心,老爷要是知道了,可是要了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