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心知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分明就是过来寻麻烦的,只是也不敢不去,略停了停,还是转身进了屋里。
周妈妈忙叫人都散了,自己守在庑廊下,心里也跟着不踏实起来。
朱大老爷在黑漆黄花梨木的交背椅上坐下,目光就不善地瞪向了大太太。
大太太捂着胸口小心地打量着朱大老爷,缓缓笑道:“老爷这是怎么了,不回来就算了,一回来便这么一副模样。”
朱大老爷冷笑道:“我若再不回来管管,老二一家子就要叫你逼得家破人亡了。”
大太太脸色一变,也不再装模作样赔小心,干脆寻了把椅子坐下,冷冷道:“瞧着老爷回来就是寻麻烦的,只是便是要寻麻烦,也要有真凭实据,如此污蔑于我,虽则我娘家离得远,可到底我父亲跟老太爷还是有些交情在的,我便去寻了老太爷求个公道。”
朱大老爷将桌子一拍:“这些年你敢在朱家里嚣张跋扈无恶不作,不就是因着老太爷惦记着跟你父亲的那点子交情嘛!可你要知道,这情分若是日复一日的消磨,总有一日是要消磨尽的,更何况,老二虽是庶出,却也是朱家的子弟,老太爷再是糊涂,也不会由着你去戕害朱家的血脉。”
大太太也恼了:“老爷左一句我无恶不作,右一句我戕害朱家血脉,我倒不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朱大老爷冷哼了一声:“你别不承认,你就说说看,你有没有拿针去折磨了老二媳妇儿,还有,老二也忒大的年纪了,你总是将他关在家里头,什么也不让他做,你这是有意要养废了他。”
大太太冷笑道:“老爷说我折磨老二媳妇得拿出证据来,没证据我可不认,或是叫老二家的过来当面对质,我倒要看看她能说出什么来。再者,老二不争气,是个烂泥糊不上墙的,老爷不怨他姨娘将他生得不好,倒怪了我来,好生没道理。”
朱大老爷道:“自然是怪你的,你是嫡母,没教好儿子,不赖你赖谁。”又拍了拍桌子道:“安阳城的布庄正好没人管,我瞧着就让老二去了,也历练历练,你不许拦着。”
大太太一听便急了:“家里的生意都是老四管着的,你素来是不管不问只要银子,今个儿怎就要横插一手,胡乱就管起来了。莫不是老二那坏东西在你跟前说了什么,好啊,我每日里好吃好喝供着,倒养出个狼娃子来!”
朱大老爷又将桌子拍了拍,大声道:“你莫要诬赖人,这就是老四给我说的,他说安阳城的布庄没人管,正好老二就合适,我听着也不错,就让老二一家子收拾了包袱往安阳城去,到底是朱家的骨血,便是分给他一家布庄,也是应该的。”
大太太哪里肯,急得白眉赤眼道:“怎的,前面大房二房分了家,如今咱们也要分家了不成?”
朱大老爷不耐烦再跟她纠缠,站起身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敢拦着,我饶不了你。”
大太太见他要走,便一头就撞了过去,哭喊道:“你这是要分家呢,怎的,害怕你那庶出的儿子得不到好处,这就开始争家产了。想得美,这家里的生意都是老四管着的,老四劳心劳力的,那么大的一个布庄,你说给老二就给了老二,不成,我不同意。我要去寻了老太爷做主!”说着站起身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