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说了一会儿,便去了朱老夫人那里拜别。
朱老夫人有心掩护,就道:“大太太如今被我叫了过来,现在在佛堂里给我抄录《心经》,你们赶紧走吧,省得她知道了再生事端。”
何婉仪同邹氏一道齐声拜谢,等着这二人走了半日,大太太那里才得了消息。
自然是气得要死要活的,只是这事儿是老夫人肯许的,她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往妙心堂去闹,若要写了书信去何家,叫了那二人回来,偏朱老夫人跟前的桂香来了五福堂。
桂香无视大太太脸如锅底的模样,只微垂着脑袋说道:“老夫人说了,两位少奶奶去了何家是她允许的,若是太太非要折腾到了何家去,丢了朱家的脸面,便是老太爷病得再厉害,也要告诉给老太爷知道。若是老太爷被气出个好歹,太太只想着怎么跟朱家众人交待就是了。”
大太太瞥眼看着旁边书案上已经准备好的笔墨纸砚,用力压了压心口的气儿,到底不敢再继续折腾下去。
老太爷眼见着是活不了多少日子了,若是因此有个好歹,怕是大老爷那里就要借着这个由头立时就要休了她。
想起大老爷待她的心狠手辣,大太太狠狠将帕子绞了绞,咬牙笑道:“知道了。”
桂香这里得了大太太的话,便略略颔首,转身走了。
大太太见着桂香离开,愤怒之下将桌案上的茶碗果盘一挥掷地,她哆嗦着身子半晌没吭声,心里却是将朱老太爷和朱老太太骂了又骂,暗想她就等着,左不过两个老不得死的,总也活不了几年了。
等着桂香回了妙心堂,朱老夫人板着脸听桂香说了大太太的回话,点点头依旧面无表情。
她年轻时候没想过苛刻媳妇儿,等着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已经成了习惯,再来改,她一把老骨头也实在是懒得大动干戈。再者老太爷总是心软,觉得是老大不成器,害了挚友家的闺女,对大太太也多有忍耐。
朱老夫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将死之人,平稳了一生,实在不想要死了又要闹得鸡飞狗跳家宅不宁。再者,到底是人家婆婆要管束自家的儿媳妇,她插手一二尤可,总是管束,又能管束多久。
以前她和老太爷身子骨好的时候,那女人可不曾如此的狠辣过,顶多叫老二家的跪上半日,或是多有责骂,如今敢大半夜折腾不休,还不是觉得他们时日无多。她多插手,等她死了,老二家的就会更惨。
不过如今好了……
朱老夫人慢慢地缓了一口气,脸上也渐渐有了笑意。老四肯管,愿意管,这就很好。他是个心正之人,以前不管便罢了,既然他今个儿伸手了,以后就断然不会撒手。
那个何氏瞧着也是个厉害的,一个当人媳妇儿的,却敢挺着大肚子,半夜不睡觉去管婆婆的是非。不错不错,有他们俩在,一个管着外头,一个管着内宅,朱家以后,断然是错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