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胜这才想起,甭说乔氏,乔狼来了也没用,便站在了一边儿。
乔氏倒也没有冲撞七茜儿的意思,她就是心里有一句话,总想问一问。
就这样,她满膝盖手掌都是血的跑到七茜儿面前,站住,眼神就直愣愣的看着七茜儿问:“四“奶”“奶”?”
九月有风,吹起乔氏一身布衣裹的并不健壮的身躯,不知何时起,她已满头花白,满面皱褶,就如一个朴素的乡下饱受磨难的村“妇”般,弱小到有些可怜。
那个穿着绫罗,总是高高在上,指甲尖尖,温温柔柔却心里藏刀的乔氏,仿佛与这个不是一人,从此就断裂在了上辈子。
原来也不过如此,你甚至没有做什么,她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有时候七茜儿也惭愧的想,我不如她,不如五蓉,不如老太太,不如万里漂泊随着军营挣扎出来的任何一位婶子。
偏偏老天爷却把这份偏爱给了她,便不能猖狂更要谦和,必要惜福谨慎。
看七茜儿打量自己,乔氏又问:“四“奶”“奶”啊,您满意了么?”
七茜儿吸气,“露”出温和的笑意说:“天“色”不早,姜竹还远,你也不要多想,便早早上路吧。”
乔氏心有不甘,如何能痛快上路,她便脖颈青筋狰狞道:“四“奶”“奶”,我跟您真算作是无冤无仇,咱们从前不认得,见面也不过是内宅争端,您都赢了,又何苦步步紧“逼”?我这人便是有些小心思,可凭着您的手段,如何能把我放在眼里?我就想不明白……怎么就是这个结果?”
七茜儿笑笑:“没事儿,从此大把时间,你就慢慢想,再活个大岁数。”
身后,根奴儿与安儿举着棍子尖叫的声音徐徐传来,七茜儿便看看头顶的柳树想,树还是这颗树的……
又是这个时候,天气燥热了,这种树儿便会生出许许多多的白“色”吊死鬼儿虫,那些虫拉着丝线从树顶滑落,就……落在乔氏的脸上,肩膀上……真是看一眼都厌恶。
七茜儿缓缓挪动,从树荫下站出。
而树下,乔氏却满面狰狞道:“四“奶”“奶”啊,您心里山高的要遮住太阳,胸中沟壑能容大江大河,却偏偏容不下我们四房头稍稍喘息,您高门大户相公高官厚禄!万岁爷门前都能跺脚……凭您兜兜手儿,我的日子便能好过,可您铁石心肠就不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