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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时有马进忠从一边儿快步走了进来,弯腰驼背,恭敬道:“王爷有何吩咐?”

曹凌立时俯下身低声吩咐一番,见着马进忠疾奔而去,才转过身踱步回了位子上坐下,微眯双眼打量着秦雪娆,语气疑惑道:“你竟是毫不在意你那弟弟的性命?”

秦雪娆想起母亲源源不绝的泪痕,又想起她那烂泥扶不上墙的亲弟弟,抬手抹了一把不知不觉中落下的眼泪,冷笑道:“他已然娶亲,又生下了儿子,死了倒比活着强。”

曹凌一愣,继而大笑道:“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说着起身冷冷道:“只是高门大户的孩子,向来都是难养活的,只盼着你那小侄子安康长寿,以后也能是个百年难得的人才,到时候同他大伯父一较高下,倒不知鹿死谁手呢!”

秦雪娆眼见曹凌脚尖向外,就要离去,忙尖声喊了一句:“王爷。”

见曹凌停下,秦雪娆胸前一阵起伏后,站起身轻声说道:“若是王爷能追回信件,这一切的事情,妾身自不会告知给父亲知道。倘若追不回来,父亲要如何做,妾身也没法子左右,只能恳请王爷周旋。但妾身愿意作保,只要王爷肯答应了妾身,保我弟弟和我侄子,还有妾身在武陵王府的地位,以后这武陵王府的后宅,但凭王爷吩咐。”

曹凌想起秦雪娆那个同胞弟弟,货真价实的浪荡子弟,同他们那个大哥相比,一个天上的云,一个地里的泥,倘若以后他一面扶持这个不争气的,一面又重用那个能干的,那秦家人心不齐,岂不是要四分五裂了?便是秦相足智多谋,可祸起萧墙,怕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了。

且这个秦雪娆,眼下瞧起来,却是个冰雪聪慧,知道进退的。若真是个识相的,扶持她坐稳了王妃的位子,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好,本王答应了。”曹凌笑了笑,这样一个划算的买卖,不应作甚?

等着曹凌离开了常青阁,秦雪娆瘫坐在地上,无力地扶住了额角。

她本来还想为诺哥儿求个太子之位,可细想来,曹凌眼下还是身强力壮,贸然求来了太子位,不见得就是对诺哥儿好。

再说了,皇室历来是立嫡不立长,当朝圣上当初得位不正,眼下不就挨了报应,自己个儿生不出儿子,最后还得还政于嫡出这一脉。想来便是曹凌做了皇帝,也该当立了诺哥儿为太子才对。

心下稍稍有些安宁,秦雪娆扶着木椅慢慢起身坐定,脑子里却依旧乱得厉害。眼下她为自己重新选了一条路,只盼着这前路崎岖,能少一些荆棘坎坷。

虽是曹凌派出了府里头的千里马驹,只是那封信到底还是到了秦相的手里。

正是四野寂静,万籁俱歇的时候,秦相将那封信扔在小几上,摩挲着手掌道:“依你看来,这东西该如何使用,才能物尽其用?”

回答这话的是个弓腰驼背的中年男子,摸着羊角胡沉吟片刻,回道:“那位薛妃虽是得宠,可出身低贱,不足为惧。眼下又闹出了与人苟合,生下孩子的事情,便是以后再得宠,顶天了也不过是个宠妃。以后若是安稳,许她一世荣华也不过是看着王爷的脸面,若是不老实,这一串子的事情便是秋后算账,也势必能将她拉扯下来。便是王爷维护,言官的嘴也不是白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