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的瞬间,他便望了过来。
他静静看她,许久,抬手擦去她腮边的泪,低哑着声道:“我昨夜梦见你哭了,都说梦是反的,你怎么真的哭了呢?”
容舒不知他说的“昨夜”是等了四十年后的“昨夜”,只当他说的是他昏迷这几日做的梦。
“顾长晋,你昏过去四日了。”容舒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意再度泛滥,“你的心跳还停了片刻,我差点儿以为你要醒不过来了。”
顾长晋笑了。
为了见她,他等了那么久。
只要她在,他怎舍得不醒来?
男人的目光带了些痴,也带了点儿贪婪。
当他抱着她的骨灰,走入青岩观时,他所求的不过是再见她一眼。
他以为等他真见到她了,他大抵会觉心满意足的。
可人当真是顶顶贪心又顶顶不知足的动物,真看到她了,他又想继续看她,日日夜夜,一眼又一眼。
眼皮才刚阖下,便又迫不及待地睁开。
仿佛慢上一息,都叫他难受极了。
“莫哭,我没事,我没事了。”他极尽温柔地擦着她越来越湿的脸庞,“都怪我没早些醒来,吓着你了。”
容舒咬着唇,渐渐止了泪意。
小两口这会瞧着浓情蜜意的,一边的清邈道人纵然有许多话要问,也知晓眼下不是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