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勾过那道锁扣拉开藏着信笺的抽屉。

开页折装,字实则算不得好看, 然大气磅礴补足了几分缺憾, 连看者都为她这份洒脱劲所动容,想与她一道看沙漠孤烟、落日长河。

林洛离心口一窒,以前只当她是草菅人命的祸匪,头撞南墙地爱上了她, 不怨不悔,想替她生儿育女。如今她成了百姓心中顶天立地的英雄,曾以一己之力挡万敌之勇,他却无法再那样毫无顾忌地爱她, 许是自私,又或是惶恐。

她不会再完全属于他。

其实她若不是霍衍的话,他也没有那般怨她。

不想给关荇烧纸钱无非是不愿接受她已死的事实。

关荇那样厉害怎会一条后路都不给自己留,连他都不会告诉的谨慎。

林洛离轻抚上那几行力透纸背的墨色字迹,约他酉时三刻客室西门外栖舟小筑边的水云台见面。

水云台是一处山庄内湖上构建的小亭,三面环水一面背山。

风景还算不错却因着地处偏僻,临河又夹在后山与山庄的建筑之间,那穿堂风一过苍凉的很,但凡身子骨弱一点的都熬不住两刻,夜里更是鲜少有人去。

确实是个私通幽会的圣地,难为她刚来晋阳山庄就能找到这种地方。

不过现如今连子时都过了,她怎会还在。

林洛离想了想他酉时三刻的时候正喝完药准备入睡,而她应当在水云亭等他,这种约定上霍衍从来都不会诓她。

他今日有意睡得急,下意识地避开一些事情,然而事与愿违,睡得早自然醒得也早。

玉兰小笺又被扔回了抽屉,后被压上块青玉一同封进了昏暗的狭小空间里。

俞虹睡在隔壁的耳室里,隔着几道帘子听到了主卧的动静,但公子没喊他,他便也没起。等里面又安静下来他也裹着薄毯重新翻身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地想,公子平时从不会起夜,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