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吓得几乎不敢说话,被宫人扶着去偏殿休息,宫人来洒扫地上的血迹,将那些痕迹抹去。
楚染深深望着那抹痕迹,久久无言,心中似得到轻松,又似加重几分罪孽,她阖眸哭泣时,身后一人揽着她,“哭会就会好些。”
陆莳从署衙赶来,思虑到太子妃软弱的性子,东宫内势必一团乱糟糟,楚染处置起来只怕有心无力,尤其太子方死,她悲从心来,做出不好的举措也是不妥当。
楚染软软地倚靠在她怀里,眼泪终究滑过眼角,哭得无声。
章节目录 七十七
太子丧仪有礼部安排, 如何服丧、如何停灵, 礼部与宫廷共同打理, 太子妃将小皇孙抱到自己宫里后, 也无人敢反对。
陛下对太子心中有愧,满腔悲愤中让人彻查酒液,重重去查时, 竟毫无破绽,犹如天衣无缝般的一件事, 查之无果后,他整个人苍老十多岁一般。
看不清他到底是真的心疼太子, 还是怕此事玷污自己的名声, 悲从中来, 晕倒在章华台中。
陛下病后, 恒王从府内走出来,入章华台去亲自照顾陛下, 东宫内停灵未发,新平公主似在等着陛下的决断, 找不出凶手,便将太子灵柩留在东宫内。
两相僵持后, 陛下也未作出训斥的举措, 反是恒王不悦,呵斥礼部早日安排章程,让太子灵柩早日送至皇陵中。
朝堂上政事在陛下病后落入丞相手中,恒王夜访相府, 试图拉拢丞相入门下。陛下病得不管事,恒王又是唯一成年的皇子,如今大好的趋势都向着她。
楚染听闻恒王夜访相府之事后,忍不住嗤笑几声,太子妃心中担忧,道:“阿姐笑什么,恒王在朝本就有势力,陆相若倒戈,他很有希望被立为储君。”
两人在偏殿,楚染捧着汤药的碗,嘴中蔓延着汤药的苦涩,听到太子妃泄气的话后,也没有多加在意,反道:“陆相与霍家之间并非表面那般和睦,霍启会甘心让陆相得了好位置?”
一山难容二虎,霍启不赞成恒王拉拢陆莳,恒王与霍家之间的关系也会因此而生出裂痕。至于王后那里,只要贤妃与明妃压制得住,她也站不起来,帮不到恒王。且因下毒一事,王后对陛下怕是恨之入骨了。
霍家看似一湖平静的水,只要丢进一片小石子,就会引起很大的风浪。
太子妃似懂非懂,茫然不知话里的含义,不过眼下没有路可以走,唯有靠着新平公主,东宫才可以保存。她是女子,不懂情爱,完璧之身守着东宫,若非膝下多了一孩子,也不知该如何撑下去。
她不愿给阿姐带来麻烦,也唯有默默点头。
太子妃的意愿恰好是楚染心中最好的验证,若太聪明了些,他日与陆相之间也会生起嫌隙。小皇孙并非是太子,不会对陆相完全信任,对她也不会有太子那样的赤诚之心。
太子灵柩停在东宫一月,日头愈发酷热,楚染按兵不动时,楚帝带病而来。
楚染并不像以前那样心存畏惧,行礼后,屏退太子妃,屏退灵堂内所有的宫人,她要与陛下谈一谈。
一月间,楚帝憔悴很多,病中之色非常虚弱,走路都需宫人搀扶,他一步步走进来后,站在灵柩前许久未曾出声。
楚染站在一旁静静等着,从小至大,她几乎从未看见过他这般颓唐之色,帝王的霸气与傲骨在灵柩前荡然无存。
在这世间上,谁能接受旁人利用自己毒死亲生儿子,完美的计划里找不出破绽,就连雪恨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许久后,楚帝身姿不动,出口的声音带着哑然:“新平,无论你信不信,朕还没有到杀死太子的地步。”
“陛下说的还没有到,可见心思是有的,阿瀛一去恰好符合陛下心意,只是不知您看好的新任储君是谁?恒王兄吗?”楚染不再畏惧他,时至今日畏惧并不能给她带来希望,反倒让自己不愉快,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