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夜屿没有任何犹豫,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十年,够了。”

……

樊叔每每想起夜屿当时的眼神,就忍不住心底发颤,仿佛从那一刻起,夜屿的生命,便成了有底线的倒计时。

夜屿看了樊叔一眼,低声:“樊叔,人各有命,不必强求。”

樊叔见他面色疲惫,便也不忍继续说下去,深吸一口气,勉强挽起笑容:“大人先趁热泡个药浴,老奴先下去了。”

樊叔说罢,便扭头走了。

“吱呀”一声门响,开了,又关上。

樊叔心中一沉。

比胃疾更可怕的,是大人早有死志,所以才如此争分夺秒地完成他想做的事。

-

卧房内,水汽氤氲,雾气缭绕。

夜屿宽下暗红的飞鱼服,露出雪白的中衣,袖袍不经意扫过长桌——“啪”地一声,一个油纸包,掉了下来。

夜屿垂眸一看,这油纸包有些熟悉。

他俯身捡起,手指拨开油纸包的外皮。

里面是晶莹剔透的桂花糖,透明的糖衣里,裹着嫩黄的桂花花瓣,清润唯美。

夜屿微怔,这是她从江南买回来的那一包。

方才一摔,桂花糖碎了不少,但闻起来仍然非常香甜。

冬日干燥寒冷,桂花糖可以保存很久。

夜屿沉吟片刻,捻起一颗桂花糖,放入口中。

清冽、香甜,若春风拂面,如阳光骤暖。

夜屿脱下衣袍,将自己浸入药浴之中。

温热的药汤一拥而上,漫过他的胸口,深深浅浅流连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