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明白,张镖头没称她为当家,林师爷也没提及要给她办接手云生镖局总镖头的宴席,这些镖局老人明摆着没把她看作当家人。
窗帘的流苏在细嫩如笋节的手指间缠绕,李明琅凝神静思,一口贝齿前后磨着,像只盯住猎物的豹子,表面平静,周身的血液却已沸腾。
她倒要叫他们看看,她能担得起云生镖局大当家的位置。
回到府上,李明琅径直去到东厢房。翠翠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她只随意说来点清淡的。
将林师爷誊抄的名单摊在书桌上,李明琅取一支狼毫笔,在留下的镖师们名字旁勾勾画画。上面记录了他们的住址,家中人口几何,最重要的是,记下了她爹给不同镖师评定的甲乙丙等级。
选择留在云生镖局的镖师共三十人,甲等一人张镖头,乙等十人,丙等十九人,再算上没有镖师身份的一般武士二十人,和负责跑腿洒扫的小厮二十人。总共七十人的份例、吃喝,出门在外的津贴、茶酒钱,马匹的粮草,哪怕镖局空转不走镖,一月下来也是一大笔银子。
李明琅头疼不已,她没想到父亲留下的镖局,在一派花团锦簇之下竟然千疮百孔,岌岌可危。
再一想到三十个镖师里能拿得出手的乙等全是张镖头的人马,很可能会在下个月因她无法履行诺言,而举着大义集体出走,李明琅的脑袋更疼了。
她屈起食指,指关节一下一下地捋柳叶似的眉毛,试图让额头不断跳动的青筋平静下来。
见她腹热心煎,翠翠很是心疼,端来一盅竹笋汤,让她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