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宁却知道,谢月沉永远淡漠,永远高傲,永远胜券在握。
她和他曾遇到过困境,共历生死,那时的谢月沉才十七,已冷静得不可思议,见她丧气,他第一次展露笑颜,说:“有我在。”
有我在,就能活。
这个人好像从来没有失误过,若非他心不在朝堂,摄政王的势力恐怕会比阙宁还要根深蒂固。
与谢月沉清贵的外表不符的,是他志在军中,明明应该在覃国国都当俊俏公子哥的人,偏要去那苦寒之地,在孤月枯树之下,一遍又一遍练剑。
阙宁还记得,行军打仗那几年,日子苦不堪言,只有谢月沉依旧从容,他对苦难和欢喜都看得很轻,却比谁都活得认真。
这样的人,大概没有什么能牵动他的心绪。然而此刻,门生们还在僵持,棺椁停滞不前……不知为何,阙宁总觉得谢月沉急了。
她见他皱眉,眼底如墨深不可测,平添几分冷意,而他嘴角微抿,是极细微的弧度。
完了。
这不仅急了,还生气了。
阙宁好歹仰慕过这厮,也多少与他同袍,并肩作战过,总归是知道些的,譬如他从不饮酒,鲜少熬夜,喜欢小猫小狗。
但这又如何呢?阙宁握紧伞柄,她还不是死了,死在他眼前,有他在,真的就能活吗?
骗子。
阙宁转过身,离开之际,她隐约听见,那一贯话少的谢小将军沉声道:“还请诸位离开,莫耽误长公主入陵。”
“这最后一程,我送她走。”
谢月沉微垂眼眸,任斜风细雨打湿他额前碎发,扬手下令加快了进程,这见惯风雪的少将军,从未像此刻这样急切,急切地奔赴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