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宏一其实知道,他们没有那么聪明,没有那么势不可挡,他们既强大也软弱。
这于他而言不是流亡,是女娲与伏羲在文明还未诞生的黄土地上的田园牧歌。
她却觉得这是一场休假,是她即将高高跃起摘下那金苹果前的蓄力与准备。
最终,这场流亡在他们到达甘州的一座县城时结束,两个叫花子似的男女在街边看到了过期的报纸。
她瞧见宣陇皇帝还朝,她发现皇帝权力虚空,向众多兵阀让步,她说:“走吧。我们回京师”
二十出头的卞宏一蹲在墙角不肯起来,抱着枪说说:“我是野人了,回不去了。”
她蹙眉:“去你|妈|的野人。我是公主。”
卞宏一半晌抹了抹眼睛:“你害了我,我要是当年不站出来多好。烙上这疤,我毁了。”
他少年时相当狂横,出家时也是铺盖下放枪,杀皇帝失手了也一点都不怕。
他抹眼睛必然不是因为这些烫伤疤。
公主忽然意识到,他因为这疤,他跟她共了不该共的情,跟她一同堕入了情的无间地狱。他毁在这上头了。
她还不肯堕下去,她拽他,说:“到了那个位置,我们就可以在皇极殿铺着蓑衣看星星,你可以像骑马一样对我,我甚至可以把脚放在龙椅的扶手上,谁也不会说我们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