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膺面上神色不动,只当他们跟当年像雕像似的拈纸捻子的太监没区别,宽袖兜满风,大步走到养心阁外的空地上。
外头好些或跪在那儿或垂首的小太监们瞧见他正要行礼,可能瞧见他穿孝服的下摆,有些不懂事的呆呆仰头看宝膺,觉得他这打扮太冲撞挑衅,竟倒吸口冷气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门阁下头跑出来位司礼监太监,是一位年轻的秉笔,瞧见宝膺,眼里都泛出水了却不敢表现出一点等救星的样子,只上前朝宝膺行大礼。
他是宝膺在宫中得信的来源之一,宝膺也帮衬过他家族中躲避过几场天灾人祸。这秉笔太监被宝膺扶了一把,才起身道:“公主现在还不方便见您,您要不在抱厦廊头先坐会儿,奴才给您倒茶熏衣。”
宝膺看养心阁前头都没有几个司礼监掌管大权的大太监们,不知道是不是被杀了,他看了一眼养心阁紧闭的门窗,点头道:“熏衣不必,给我口热茶吧。”
他刚要进屋,就听见他走过来的那道长长的甬道另一头,响起一声哨响。宝膺后撤一步,站在抱厦处侧头看去,只瞧见月华门甬道上的兵都绷直了身子垂着头,一把轮椅缓缓从那头推过来。
秉笔太监知道轻重,连忙拉宝膺:“世子爷别看了!”
宝膺步子踏稳在地上,就盯着那从甬道而来的身影,不肯动弹。
秉笔太监急的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腰:“爷,我的爷,紫禁城是谁枪多谁大了,早十年前他该给您见礼,可现在不一样了!”
那秉笔太监太怕宝膺死在宫里头,几乎是连拖带拽的把宝膺扯进屋里,宝膺拍了拍他的手:“你别急,我都进了宫,也躲不开他。再说又不是头一回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