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昳看着他吃惊的神色,心里有点很快便滑过去的难受和庆幸。难受在于,她不知道宝膺还会不会把真实的她当做挚友;庆幸在于,幸好她没有头脑一热答应与他成婚,否则他不知道她的真面目,这婚姻必然也会是悲剧收场。
言昳笑起来:“在你眼里,我是那个书院里跟你挽着胳膊大笑的女孩,是那个认真听你讲家事而不多问的朋友。但在那时候,我手上已经沾了太多脏了。当然,我也就现在对你用‘脏’字形容,我心里其实一点都不觉得我做的不对。”
宝膺喉结在高领上动了动,他声音有些发飘:“我……我其实能感觉到。特别是最近咱们开始合作之后,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我也不认为你有自己想的那么坏。你没阻止过我做事,我当然也不能置喙你的行事——”
言昳往后靠在圈椅中,轻轻笑道:“宝膺,你就是你,这么多年你的原则都没有变过,迟早也会有一天看不惯我的行事风格。再说了,友人还好,真要是做了夫妻,我们就是利益绑在一起,我的选择就会变成你的选择。你会很难受的。”
她形容婚姻,用的是“利益绑在一起”这样的词吗?
宝膺缓缓道:“你拒绝我,不是因为你爱别人,或想嫁给别人,只是因为,你觉得……我们不合适是吗?”
言昳笑:“嗯。也因为我很爱自己。”
宝膺忽然有点理解,山光远似乎不如他直接或主动,可能是因为山光远更了解她。
她会这样直白且不留余地的说“不行”“不要”“我不想”。
她会以谈论他人之事的口吻说自己的婚姻。
从长远来看,或许她的做法是最好的最不伤人的,但此刻的那种无力回天的感觉,让人如何不怕、不怯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