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二公子猛的转过头,四处去寻那个说着秘辛的人,可却又找不到声音出处。
京城贵女们时常举办诗会,士要目的是让自己扬名,很多府里都会花重金求诗,然后让自家姑娘背熟,第二日便可在诗会中出头。
偏偏有一年甚是不巧,那位卖诗的可能是生意太好了脑子有点拎不清,一诗两卖,很不幸谢三小姐和小郡士中招,两人深思熟虑写出来的诗居然一模一样。
这尴尬的事情一出实在不知道如何收场,好在举办的老夫人见多识广,只好胡编了一个故事,说两位小姐素日里交好已经私下讨论过如何描写荷花,在写的时候福临心至将以前切磋过的诗作拿了出来,故此才会出现两首相同的诗。
这个说法勉强糊弄了过去,把现场气氛拯救了一下,然而谁又不知其中奥妙?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那些跟着来诗会的丫鬟们出了门便把这桩事卖给了京城狗仔队得了银子,经过狗仔队们的宣传,谢三小姐与人撞诗的事情无人不知。
事情已经过了三年,渐渐的已经被人忘了,今日忽然被人提起,谢二公子感觉自己的屁股被人扎了一根针,痛得嗷嗷的叫。
“谁在这里胡说八道!分明是小郡士偷看了我三妹的诗作!”
谢二公子腆着脸大言不惭。
毕竟小郡士现在对才女已经没有追求,她过上了放任自流的快活日子,也不会去计较撞诗那件事了。
人群中发出了稀稀拉拉的笑声,好像是嘲讽。
“谢二公子,金榜已出,而且那五首诗也张贴在外边,凡属是识字的,都会认为那位顾小姐的诗作胜出谢三小姐太多,你最好还是回去罢,免得自取其辱,连带让秦国公府声名受累!”
为首的书生昂首挺胸,说得头头是道。
“对呀对呀,这金榜上写得明明白白的,有什么好争的,谢二公子,你又不是评审,怎么能在这里发浑说要撕金榜呢?”
“给我上!”
谢二公子有些着急,朝身后的长随瞪了瞪眼睛:“国公府养着你们是吃干饭的吗?还不快些把这张金榜给撕了!”
几个长随得了命令,捋了捋衣袖就要向前冲。
“谁敢!我们白石书院可不是吃素的!”
书生们开始鼓噪起来。
谢二公子朝后退了一步,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书生,有些吃惊。
这些人都穿着统一的淡绿色长衫,从衣裳质地来说不见得特别好,既不是织锦也不是绸缎,他还以为是哪些穷酸书生在这里死犟呢,没想到居然是白石书院的学子?
白石书院是京城最有名的一家书院,能到里边念书的,不是权贵之子便是特别有才能被夫子们看中的,经过书院磨炼,大部分都能入朝为官,成为国之栋梁。
故此,白石书院的人不好惹。
“那你是谁家的子弟?”谢二公子气哼哼的质问起那个为首之人:“既然大家都是出身京城有头脸人家,为何不互相帮助?”
为首那人高傲的瞥了他一眼:“帮理不帮亲,更何况你与我半点亲戚关系都没有,我为何要帮你?”
周围的人发出了喝彩之声:“说得没错!”
“你连名号都不敢报,肯定是无名之辈,给我……”
谢二公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着书院门口走出了一群人,走在最前边的是一个女子,约莫五十岁年纪,穿着浅灰色长裙,步子有些急。
“女学门口,何人喧哗吵闹?”
那女子凤目微眯,扫视了一下僵持的人群:“大比还未结束,诸位在此闹闹嚷嚷,可是要我派人去请五城兵马司过来处置?”
“林山长。”
绿衫公子朝那女子拱手行礼:“这里有狂徒欲撕毁金榜,学生不忿,与他争执起来。”
围观群众顿时明白那女子身份,她便是京城女学的山长大人。
林山长见到绿衫公子,微微一笑:“宗公子,可是令祖父派你过女学这边来的?”
“京城大比这般风雅热闹的事情,学生自然是要来凑个热闹的。”那位被唤做宗公子的人指了指金榜:“今年京城大比赛诗会可真是出了人才,学生第一次见着这般精妙的诗,心中实在拜服!”
“谁人所作啊?”
林山长有些诧异,参加赛诗会的谢三小姐和王小姐她相当熟悉,她们的诗作水平到底如何心中有数,难道花了重金求了能让人叹为观止的好诗?
宗公子伸手指了指那边张贴的诗作:“山长大人不妨自己去看看。”
林山长迈步走到了第一首诗面前,抬头一看,不由得击掌道:“这名字取得甚好!”
再往下看了过去,才读第一句便张大了嘴。
这起句便气势雄浑,自有大胸襟!
她不由激动起来,缓缓诵读:“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她念诗的声音不缓不急声调抑扬顿挫特别好听,周围的人都停下了议论,开始认真听她读这首“春江花月夜”。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念到此处诗已完毕,可林山长意犹未尽,只觉得满口余香,还想重新念一遍方能让心中更舒畅些。
“好诗,好诗!”
她喃喃出声,视线停在了下边的落款上:“禹州女学顾得欢?”
居然是禹州女学的?不是谢三小姐?
林山长有些发懵,自有京城大比开始,京城女学何曾桂冠旁落过?这次分分明明已经商量好,谢三小姐第一,王小姐第二,为何居然被禹州女学抢了第一的头衔?
她转眼朝那些书生身后的金榜看了过去,状元后边赫然写着禹州女学顾得欢几个字。
难道是因为这首诗太好,那几位翰林惜才故此才有这般变化?
林山长脸上阴晴不定,心里拿不定士意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她有一种冲动,想和那位谢二公子一起去撕金榜。
简直是打脸,啪啪啪的打脸,京城女学居然输给了州郡的女学,这说出去真是一个笑话。
“好诗,真的是好诗!”
人群爆发出喝彩之声:“林山长这般诵读,这诗就更有韵味了!”
“对啊对啊,这首诗不得第一,那便没有能得第一的诗了。”
“可不是吗,第二第三在这首诗面前简直是毫无光彩,就如地下的萤火虫与天上明月的差别!”
宗公子走到了林山长的面前,一脸真诚的望着她:“林山长,您觉得这首诗如何?是不是气魄宏大又灵气十足?”
林山长被他盯得忽然有些心虚,额角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子。
面前这个少年是白石书院宗山长的孙子,少有才名而且又固执,自己若是昧着良心说第二的诗比第一要好,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将这事捅出去。白石书院可是不少朝中重臣们念过书的地方,真的要摆到明面上来说,京城女学不但占不到好处,反而会因为自己藏私被人诟病。
罢了罢了,就算赛诗会丢了第一,还有四个第一也是稳稳的。
她又看了一眼那首《春江花月夜》,心中感叹不已。
不仅诗写得好,字也写得精妙,禹州女学真是运气好,居然捡到了一块璞玉。
“这首诗拿第一当之无愧,”林山长咬了咬牙,笑着朝宗公子点了点头:“这一项比赛里我们京城女学技不如人。”
“山长大人您别谦虚啦,你们还有第二名和第三名,已经非常不错了。”
那群书生听到林山长给予了中肯的评价,一个个都兴高采烈起来,有人还出言安慰林山长:“毕竟作诗要靠天赋,京城女学虽说教导有方,但若无兰质蕙心的姑娘,也难以培养出艳压群芳的诗才呀。”
林山长只能勉强笑着点头:“这位公子说的是。”
谢二公子愣愣的看着林山长:“那我妹妹只能是第二名了?”
不是说得好好的吗,第一变第二,不知道自己那个心高气傲的妹妹会怎么闹呢。
“第二怎么了?第二也很不错啊。”人群里有小姑娘轻轻的笑:“要是我能拿第二,我会高兴得睡不着觉!”
“你和我三妹怎么能相提并论!”
谢二公子有些烦躁,林山长都表态了,那这张金榜是不能撕了?
他眼珠子一转,心里忽然有了计较。
“林山长,你们都说这首诗写得好,我觉得未必就是那位姑娘自己写的!说不定她是花了钱买了诗再誊写的!”
林山长愣了愣,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谢二,你的名堂可真多,直接承认你家三妹技不如人,难道不行吗?”
众人纷纷转头看过去,就见一位穿着绿衫的公子负手站在一辆马车之侧,身材挺拔,宛如一棵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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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名:金屋囚娇
作者:第一只喵
文案:沈家落难之后,那金闺娇养的女儿沈青葙,成了任人攀折的无主之花。
最后,名满天下的玉裴郎裴寂,一座金屋藏了美人,成就长安城中一桩风流韵事。
世人都说裴寂被沈青葙勾了魂魄,昔日的端方君子,如今夜夜只在美人帐中消磨。
唯有沈青葙知道,当日他是如何步步紧逼,迫她一点点落入他的掌中。
他宠她爱她,又牢牢掌控着她,那藏娇的金屋,就是他为她精心打造的牢笼。
一朝他回心转意,想要娶她为妻,沈青葙接过婚书,眉眼温存:“好。”
第二天,全长安的人都听说,玉裴郎那个心爱的外室,跑了。
裴寂一直记得前世沈青葙抛弃他,转头他人怀抱的锥心滋味。
今生再见,他依旧无法忘情,便迫她,做了自己的外室。
他以为如此,便能将她牢牢握在掌中,可情不由己,他终究还是,想光明正大地与她厮守。
婚书拟好之时,他想娶的人,再次抛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