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不在意就是了,他这会儿正埋头在自家亲娘的肚子上,哼哼唧唧的撒娇着说着城中趣事,哪怕已经是能担起重担的大人了,可在范婉跟前,他依旧觉得自己是个宝宝。
范婉作为孀居妇人,轻易是不出门的,所以白日里只有胤禩在外头跑。
胤禩长得好,白皙清俊,见人三分笑,与人相处也是不卑不亢,很是得体,不过一两日的功夫,就和周围的邻居们都处熟了,跟着刚认的几个好哥哥,几天就把盛京城给走遍了。
等入了夜,范婉便换上黑色夜行衣,迎着夜风开始往城外跑。
她不怕冷,哪怕是在寒冬里,也身形轻盈似猫儿,翻过城墙便出了城,便是巡逻队都发现不了她。
就这样,白天胤禩出门,晚上范婉出门,一个收集盛京城内的消息,明面上由于母亲过于溺爱,再加上家财颇盛,所以活生生养成一个纨绔,白日打马游街,充当冤大头,晚上范婉翻墙出城,到周围的山林野外踩点,还意外的在山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土匪寨子。
虽然寨子不大,但是却很富裕,再看土匪头子,竟然文质彬彬,不仅有妻子儿女,还找先生给他们开蒙了,若说和城里没勾连,打死她都不信。
而且,这个寨子也叫范婉上了心。
一连数日天一黑就直奔寨子。
她直觉寨子不对劲,可连续几天,也未曾发现什么,就在范婉想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发现城内顺合斋的掌柜的上了山,与寨主做了交易。
木匣子装的银锭子,一个个是足斤足两的五十两官银,下头刻着奉天府的大章。
敢拿官银来和土匪做交易。
范婉直觉不对劲,偷偷尾随那位掌柜的,看着他笑呵呵的和门口守卫打招呼,那守卫竟然真的给开了城门,要说这城门开一次也是艰难,尤其是留都城门,可以说和京城城门一样的重要,可偏偏,就这样十分轻易的为一个掌柜的打开了城门。
明明作为掌柜的白日正常进货入城就可以,偏偏要大半夜的开城门,可见那批货物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范婉看着他进了门,当即也不耽搁,翻墙就进了城。
一路疾驰,终于在掌柜的消失之前追到了他的身影,眼看着他一路走走停停,从这个院子前门进,后门出,最终来到了一处大宅的后门,只见他敲了敲门,门‘吱嘎’一声打开,门房从里面探出头来,看见是掌柜的,赶紧的侧过身让人进去了,然后左右张望了一番才关上了门。
范婉也不迟疑,直接踩着这户人家的围墙就跟了进去。
一路跟到了书房。
只见里面早已有人在等着了,那人满脸络腮胡,衣着华贵,不怒自威。
掌柜的一进门就跪下了,搬着货物进来的人放下货物后就出去了,只听到那男人问道:“都在这了?”
“是,主子,最近几个月到的货都在这儿了。”掌柜的满头大汗的点头哈腰。
“既如此,拿了赏银就回去吧。”
男人一甩手,掌柜的连忙起身退了出去,范婉趴在房顶上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男人在位置上枯坐许久,才起身从货物筐里用帕子包着手,拿出一块黑漆马虎的块状物,用帕子包好了,剩下的货物则是放在了书柜后头的墙内,那墙上有一小门,半人高,看着不大,可几筐东西塞进去,竟然还塞不满。
范婉对那个小洞洞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不过……现在不是去关注这个的时候,她转身跟着那男人身后一路往后宅走。
直到走到一处单独的院落,才发现,这里面住的居然是个妾侍,范婉继续趴在屋顶上,看着那男人心疼的将妾侍抱在怀里,然后将那黑色膏子用烟枪点燃了塞到妾侍嘴边,范婉才终于知道,那几筐黑漆马虎的东西是什么,竟然是大·烟!
范婉又惊又怒,却不敢轻举妄动。
眼看着那妾侍的神色从癫狂到苍白虚弱,最终终于平静,范婉才松了口气。
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疼,她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忘记了呼吸。
屋内的男人见妾侍好了起来,面上露出惊喜,嘴里不停的用满语说着爱语,俨然怀中抱着的,是他的爱人,可那妾侍却神情疲惫,双目微阖,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显然,这妾侍深受膏方折磨,如今已经瘾入骨髓,想戒掉恐怕十分艰难了。
“爷,你便叫我去了吧,这滋味儿,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