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不要议论是非,这是皇后娘娘的家事。”说罢继续赶路,小心翼翼地,怕地上溅起的水弄脏了裙褂,但紧赶慢赶来了景阳宫,这里一切预备妥当,却不见海贵人驾临。
门前的宫人来行礼,说道:“魏答应,那边传话说,这就要动身了,请您到里面等候。”
红颜婉言谢绝:“新主尚未进门,我怎么好擅入,在这里等才好。”
忽而有花盆底子踩着石板路铿铿作响,远处一位佳人扶着宫女的手款款而来,比起红颜衣衫上星点淡淡的浅粉花瓣,这一位浑身是莲色的嫩红,用银线绣的万福,可一点也不俗气,更像初夏荷塘里露出的花苞,闪烁晨露的光芒。
“臣妾给舒贵人请安,舒贵人万福。”红颜上前行礼,景阳宫比邻钟粹宫,舒贵人头一个就过来了。
此刻启祥宫门外,稳当的轿子周围,站着八个孔武有力的太监,娴妃的事刚刚发生,为了让海贵人能顺利迁去景阳宫,皇后派了八人抬的轿子来接她。她区区一个贵人,这般圣宠,全因腹中的皇嗣,而海贵人此去势必飞黄腾达母凭子贵,但她最后离开启祥宫前,却扶着白梨的手,来向嘉嫔告辞。
方才站在屋檐下,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嘉嫔想到自己怀四阿哥时根本没有这样的待遇,她明白那是皇后故意针对自己,当年冷落她,以及此刻对海贵人的特别优待,都是在报复她昔日趁皇后身怀六甲时勾引了皇帝。虽然她抵死不会承认当初是自己勾引四阿哥,可心里什么都明白,也就很自然地认为,这一切都是皇后在羞辱她。
此刻她端坐在自己的寝殿,海贵人缓缓走来,嘉嫔眼中的目光似利刃一般扎在海贵人身上,她的声音又高又刺耳,咋咋呼呼地说着:“这还不快去景阳宫当家做主,来我这里做什么,别有什么闪失,我可担当不起。”
海贵人却周周正正行礼,把嘉嫔吓得站了起来,连声推诿:“你别这样,真有什么事,传出去像是我在刻薄你。”
“这些年,多谢娘娘照拂。”海贵人起身,眼中没有恨也没有怨,腹中的孩子给了她人生最大的安慰,对于嘉嫔的过往,她都不在乎了。
原以为到这一天,自己会高高抬起头,会用眼角来鄙视嘉嫔的暴怒,可结果她竟如此平静,一心一意只想护着孩子,不愿造口业,不愿生戾气,她在宁寿宫抄了那么多经书,也实在参透了一些。
嘉嫔曾想,海贵人若是趾高气昂地来给她脸色看,她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哪怕几句刻薄的话,也非要刺痛了海佳氏才好,谁知来的人如此和气谦逊,她反而心中慌乱,怕有什么事会在后头等着她,凶狠的目光也变得胆怯,竟不敢直视海贵人的眼睛,别过脸半句话也说不出。
“臣妾这就走了,虽然同在紫禁城,但东西相隔只怕平日也难见一面,还请娘娘保重,四阿哥珍重。”海贵人只说了这几句话,便扶着白梨离去,外头有八人抬的轿子在等她,她嫁给弘历至今,从未享受过这般待遇,坐上轿子的一刻,海贵人竟是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