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两个人去。
说不清楚是失落还是放松,她偏过脸颊,一口拒绝,“不去。”
苏潮啧了声,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没明白这小朋友怎么回事儿,忽阴忽晴的性格,让他头疼不已。
陆笙吞了口牛排,眨眨眼,“莞莞你真不去吗?那你一个人在家里好可怜啊。”
汪林莞:“……”
完全没了胃口,她胡乱扒拉了几口牛排,冲他们笑了笑,“我喜欢自己在家,祝你们玩得开心。”
若无其事地上了楼,听到温时轻声说,“还是算了吧,真把这小孩儿一个人留家里还挺不放心的。”
“不说这个,你一个大男人去什么迪士尼?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少男心呢?”
“下午几点的飞机?”
“今天应该没雪了吧。”
“要送你吗?”
扑在松软的大床,可能真累了,眼皮发酸发胀,鼻尖也跟着酸酸涩涩。
有种说不清楚的委屈。
就好像成为了别人沉重的负担,因为她一个人,让所有人都束手束脚,变得不能肆意。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汪林莞去卫生间里洗了个澡,即便这么难过,她的眼睛里依旧冷清无波,毫无情绪。
幸好,这样也不会有人发现。
真好。
掬了捧清水使自己足够清醒,整理好濒临失控的情绪后,左右也睡不着,索性拎了套试卷,专心刷题。
一道题没写完,有人敲门。
她咬了咬笔帽,丢了笔,去应门。
门开了,一眼瞧见苏潮曲起长腿,背靠在墙壁,手里抱着那只没能送出去的星黛露兔子。
这人过于优越的身高,让半人高的兔子玩偶显得格外娇小。
汪林莞僵了下,没想到他这么执着。
都说了不要……
害,算了。
不太想让他看出自己情绪不佳,也不太想让他不开心。
她认命地从他手里扯过兔子,冲他弯弯眼睛,“谢谢。”
抱着兔子,打算关上门,一只黑色板鞋忽然卡在门框,她一愣,不解地看向他。
这人情绪不太高,就连惯常带笑的眼睛,这会儿瞧上去都有那么一点深沉,没了玩世不恭,看上去酷到爆炸。
汪林莞承认,每见他一次,自己的心情都会跟着沉浮,不由自个儿的掌控,这种感觉让她恐慌到极点。
却又像是一种难以解脱的迷恋,随着时日渐近,越陷越深。
理不清他的脑回路,她站在门口胡思乱想一阵,心想:该不会是今天把兔子摁他脸上,生气了?
“……”
不会吧……
思忖片刻,她决定好聚好散,跟人诚恳地道个歉。
毕竟,人家也是好意。
“苏潮哥哥今天的事儿是我对——”
他突然打断她,漫不经心开口,“昨晚应酬,听说加州那块有个迪士尼,里头的摩天轮有点儿意思。”
“想着你们这些小朋友会喜欢。”
“就想带你去看看。”
他的声音不像平时那么吊儿郎当,现下听着有一丝丝茫然。
汪林莞心头重重一跳,抱着兔子玩偶僵在那里。
见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黑发,偏头注视她时,黑眸浮浮沉沉,仿佛天边的月,可望而不可即。
苏潮嗤笑了声,“算了。”
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递过去,“圣诞快乐。”
抬手跟往常一样rua了下小姑娘松软的头顶,苏潮单手插兜,朝她摆摆手,“走了,时间紧,赶飞机。”
房门关上时,汪林莞抱着兔子玩偶,眼睛里似乎隐隐有水雾。
小盒子里是一枚小兔子发卡,水晶质地,兼具了少女的明媚和孩子气的可爱,很漂亮。
漂亮到不像他谜一样的审美。
汪林莞捏着发卡,眼底的酸涩越发浓重。
她没法子形容自己的心情,像是一种草莓酱,初始尝起来很酸,仔细回味,又有种细微的甜蜜。
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时,她丢下怀里的兔子玩偶,拉开门,衣服都没换,穿着单薄的套头毛衣一阵风似的下了楼。
……
苏潮点了支烟,手臂懒散地搭在车框,打了火发动车子,车子没开出几米,从后视镜里看到小姑娘追出来。
大约洗了澡,小姑娘及腰的长发没扎,散落在腰间,天寒地冻,发梢的水汽凝结成点点晶莹。
穿了件宽松的套头毛衣,v字领口,露出小姑娘纤细的锁骨。
可能跑得急,略显病态的小脸难得染了抹绯色,娇俏动人。
苏潮的视线落在小姑娘长发鬓边的那枚水晶兔子发卡,愣了愣神,黑眸不免沉了几分。
靠边停了车,苏潮没下车,只开了车窗。
指间夹了烟,偏头睨她一眼,他笑,语调惯常的不正经,“怎么回事儿你?后面有狼追你?”
小姑娘不理会他的揶揄,大口大口喘着气,喊他,“苏潮——”
猝不及防听这小朋友喊他名字,苏潮怔了下,觉得怪怪的,没反应过来,小姑娘似乎也意识到不对劲,缓了缓,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又添了句,“——哥哥。”
苏潮恍惚一瞬,没留神指间的烟,星火坠落在他手指,有些烫。
盯着小姑娘娇俏的小脸,苏潮玩味的笑意瞬间沉了下来,开口间,嗓音有着连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沙哑,“嗯?”
汪林莞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在做一件非常难以启齿,但又格外有勇气的事儿。
苏潮看着小姑娘细白的手指搁在车窗,像是一只迷失在森林的小兔子,悄悄探头过来。
淡雅的花香混着少女香,扑鼻而来。
苏潮垂眸直视着她,小姑娘乌黑的眼睛不像往日冷清,也不是每次看到他时毫不掩饰的欲念。
像是刚哭过,里头仿佛浸了水雾,生动极了。
难以抑制的烦闷萦上心头,让苏潮难得有些无所适从,来不及咀嚼这些意味着什么。
小姑娘又靠近了些,声音越发低了,带着丝丝不确定,问他,“现在定机票,还来得及么?”
问完这句话,其实有一点点懊恼。
两人视线交汇一瞬,汪林莞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些许不同。
仿佛玩世不恭表象下隐匿着的极致侵略,像是翻腾的海水,点点滴滴蚕食着她。
汪林莞心头突突直跳,十分后悔这么冲动。
下意识后退,忽然被他伸出手掌,搁在她头顶很轻地揉了下,没松开,反而缓缓向下。
掌在她脑后,轻轻一勾,隔着车窗,强势地将她摁在怀里。
鼻尖碰到苏潮微微敞开的衬衣领口,淡淡的烟草味儿萦在鼻息,短暂失神后,汪林莞的脸颊“轰”地烧了起来。
她想,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无意识的举动,有多么撩人就有多么伤人。
警告自己清醒对待之际。
蓦地,察觉到他跟rua兔子一样温柔地rua她脑袋。
慵懒地笑了声:“到底是你这小朋友疯了还是老子疯了?”:,,.